原来卢绾这几天之所以躲着韩信是因为他害怕韩信再问他汉王怎么样之类的问题。可是老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就利用每次来给韩信送饭的时间偷偷观察一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韩信的小秘密。
昨天晚上他给韩信送来饭食的时候韩信正靠在马身上看月亮。不知为何,韩信每次看到月亮都会想到舒儿,仿佛舒儿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由于太过入神,他并没有发现走到自己身旁卢绾。于是就让卢绾听到了自己的一句感慨:“如果不是范增,你我或许还生活在一起吧。”
卢绾是知道范增的,当初他替刘邦出使会稽郡就曾见过范增。可他并不知道韩信是被范增所迫才离开的项羽,所以他听到韩信如此感叹只当是韩信还怀念着当初在楚军中的时光。卢绾顿时醒悟,看来韩信还是念着项羽的旧呢。故而今夜他走到韩信身前故意多做了一会儿停留,果然被抓住。之后在韩信问自己话的时候他嘴一张就蹦出了这句话。
“汉王为什么不是明君?”韩信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卢绾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卢绾哪知道为什么,他不过是在迎合韩信的心意罢了。但要他说出刘邦的过错,只怕他是说不出来的。几乎汉军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卢绾当初就是背靠着刘邦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刘邦就算是再不是东西,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唯独卢绾不行。
韩信随手拿过食盒,捻起里面的面饼啃了一口嘟囔道:“你还在想着造反的事儿呢?”
卢绾连忙摇头道:“卢绾不敢,将军明鉴啊。”
韩信轻瞟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撕扯着面饼。卢绾就站在前面看着他吃饭,卢绾见韩信吃得入神,便想偷偷溜走。可他刚一转这个念头却只听见韩信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嗝,这饼子太噎人了,去给我找点水来。”
韩信接过水囊猛灌了一气才将卡在咽喉处的面疙瘩给咽下去。等感觉到呼吸再无阻碍时,韩信又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水,流了这半天口水,嘴皮都发干了。
当做完这一切他将空水囊丢还给卢绾,却见卢绾还是站在原地发呆,水囊扑打在身上都没有反应。韩信不禁问道:“你发什么楞啊你,对了,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话,你说说,汉王为什么不是明君?”
卢绾又苦恼了,他刚才想溜走没能成功,这会儿本来是打算靠着站桩来转移掉韩信的注意力,可没想到韩信心思细腻,竟然又回到这个话题上,这一次他再也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汉王明面上器重将军,只不过是想让将军替他争夺天下。依我对汉王的了解,恐怕天下大定之后,将军将会被汉王视如敝履。介时狡兔已死,将军这只猎犬还会得到好的结果吗?恐怕汉王还将疑心将军会反咬他一口呢。”
卢绾此言虽是胡诌,却也字字如重锤砸落在韩信心头。韩信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穿越人士,对以后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是他一直以来却忽略了一点,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虽说天下大势未曾改变,但是很多细节已经与以往不同了。
就如同他自己一样,原来的韩信虽说被范增妒恨,可也并没有惹来杀身之祸,而是在刘邦入主汉中之后才得张良指点前往汉中弃楚归汉。
可是现在的很多事情都与以往不同了,譬如舒儿,他不知道原来的韩信有没有红颜知己。可是自己跟舒儿的事情应该不在原来的轨迹之中。再如阿瑶,而且自己未曾得到过张良的提示,并不知道陈仓道是否真实存在。
一想到这些,韩信就觉得头大如斗。不过好在他也看得开,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与其瞻前顾后,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见机再行事。
“将军,您怎么了?末将哪里说得不对?”卢绾见韩信紧锁眉头半晌不出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韩信,战战兢兢地问道。
韩信摆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你让将士们扎好营地。咱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得令。”卢绾长舒了一口气,本来他见韩信一脸忧愁就提心吊胆,此时听他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四处奔走吩咐士兵扎营。
当晚韩信彻夜未眠,直到第二日的早上营地里士兵们开始拔寨时,他还坐在马背上冥思苦想。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以前很多自己没想明白的事情都被他给翻了出来。
譬如当初尉缭所说的“当知天命,功成身退。”,这句话让韩信回想起来感慨良多啊。看来自己的师父尉缭早就曾告诉过自己要知进退,明得失。可是偏偏以前的自己完全就是个政治白痴,没有丝毫的政治嗅觉,直到屠刀已经斩落自己头顶的时候自己都还在做着美梦。
“将军,咱们该启程了。”
正当韩信还在唏嘘的时候,听到卢绾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恩,走吧。咱们离陈仓县还有多远。”
卢绾挠了挠头笑道:“将军,咱们离陈仓县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再往北走五十里就没路了。”
韩信奇道:“没路了?什么意思。”
卢绾道:“五十里外就是连绵的山脉啦,咱们难道要翻过去吗?”
韩信闻言抬头一看,果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