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捱了一日,就在将士们准备集体造反的时候。南郑方向传来哨骑的回报:“五里外出现大量汉军,数量在两万人左右。”
韩信顿时为之振奋,两万人,灌婴在经历大战之后绝不可能保留如此完整的编制,看来是樊哙跟卢绾的部队到了。
当即他就拉着周勃飞奔而且,挡在了汉军的必经之路上。
不出一个时辰,地平线的尽头终于是出现了汉军的大纛,为首的两员将领正坐在马上有说有笑。不是卢绾跟樊哙还能是谁。
“卢绾,樊哙。”周勃兴奋地用力挥舞双手,希望对方能够看到他。
“你看那人像不像周勃。”卢绾看着远处正在挥手的周勃,笑着问樊哙。
樊哙则是满脸的鄙夷说道:“瞎说什么,周勃那小子现在恐怕都到了关中了吧,咱们也得赶快一点,不然好处全让他们给占了。”
卢绾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全没在意挡在前方的两人,继续跟樊哙说起以往在沛县的趣事。
韩信面色淡然地站在周勃身后,只是看着周勃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左突右进。不停地想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可是对方却偏偏是熟视无睹。
“你在那跳什么,等会儿他们就过来了。”韩信终究还是被周勃吵得烦躁了起来,也是语气不悦地出言制止周勃的行为。
周勃愣了愣,尴尬地笑道:“我不是太激动了嘛。”这几日的相处,周勃在面对韩信的时候也更加抹得开面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把韩信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是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韩信。
而周勃这明显亲近的举动韩信也没有表示出不满,反而他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前世的他就是独生子女,家中没有兄弟。就算是到了秦末,韩信也是孤身一人,就连当初的项羽也并没有把他当做兄弟对待,更多的还是把他当成了亲密的好友。
而这些日子以来周勃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是博得了韩信的好感。他此时恐怕早已在潜意识里将周勃当成了自己的大哥,极其贪婪地享受着周勃给予他的兄长关怀。
却说樊哙跟卢绾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发觉不对。面前的两人好像真的是韩信跟周勃,樊哙在看清楚二人的相貌之后已经呆在了马背上,反倒是卢绾反应迅速,当即翻身下马跪在韩信身前说道:“将军,末将卢绾参见将军。”
“恩,起来吧。”韩信上前扶起卢绾,这一细微的举动却是让卢绾感动不已。
可能连韩信自己也没感觉到,在最近的这几天里,他已经潜移默化地不再习惯摆架子了。要是在以前,他是绝不可能亲手去扶起卢绾的,恐怕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理会卢绾都很难说。
“将军为何在此?”卢绾攀着韩信的手臂站起身来,虽然尽力克制,可也掩饰不了语调之中因为激动而引起的颤抖。
韩信笑了笑说道:“我们打了败仗,转移一下目标。”
“打了败仗?怎么可能!”卢绾只当韩信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毕竟在汉中的这几个月,刘邦军中的这些将领几乎个个都将韩信视为天人。而如今听说韩信打了败仗,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韩信在跟他们说笑。
周勃见韩信有些尴尬,刚才他能亲口说出自己打了败仗也实属不易。当下为了不让韩信更加难堪,也是接过卢绾的话头说道:“楚军来了高人,在傥骆道设伏阴了咱们一把。将军也是猝不及防,还好撤退得及时,并没有士兵战死。”
周勃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为韩信留足了面子。要说傥骆道那一役,韩信输是输在他的自大上,而并非什么猝不及防。不过也得亏是韩信虽然自大,可也没丧心病狂。他在发现自己丧失了主动权的优势之后,也是明智的选择了撤退,保住了三万汉军将士的性命。
卢绾一听连周勃也承认了,知道此事必然无虚,当下心里也是颇感震惊。能让韩信吃瘪的人,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将领,不过他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也只能主观臆断一下,认为韩信只不过是一时大意中了别人的圈套而已。
“别说我们了,你们看见灌婴没?”周勃见此事算是揭过去了,连忙将话题引到正事上面。毕竟灌婴那两万大军此时还不知所踪,这才是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两万人,不说多但也绝对不少。尤其对于汉军来说,整个中军营的兵力若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可是极大的损失。
卢绾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樊哙,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我们是直接从南郑出发,沿着上次将军的路往这边走的。并没有看见灌婴的部队,他怎么了?”
周勃也不答话,只是顺手一指前方的战场,苦笑了两声。
卢绾顺着周勃的手指看去,差点吓得跌下马来。
虽然此时汉军的尸体已经被掩埋完毕,可战场上还遗留着不下五千具楚军的尸体正在腐烂发臭,整个战场的上空氤氲缭绕着一团黑气,仿佛是战死的亡魂在不屈地呐喊。
“这是怎么回事?”卢绾再也不敢看战场上的尸骨,他又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往日里行军打仗他都是捡轻松的活干,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此时一见这尸横遍野的场景,只觉得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而入,让他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周勃说道:“灌婴跟楚军在这里交过战,而且就在四天前,我们刚到这里之前不久。我们现在怀疑灌婴是不是撤退回了南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