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绝对不是个好天气。
厚重的云朵像是染了灰色的棉絮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水便从天而降,然后越下越大。原本就有些低矮的街角立刻聚积了不少水洼,倒影着阴沉的天空,仿若一片泽国。
有黑色的车行驶而过,溅起一片片水花。举着伞的行人赶紧躲开,但是还是被溅上了泥水。有穿着高跟鞋的女士,雪白的脚跟和小腿已经溅上了泥点;也有顽皮的小孩子,不顾大人的阻拦,在水洼中奔跑,把脸上都弄得黑乎乎的。
举着黑伞的男子默默地向前走着。他的脚上穿着带了些花纹的黑色皮靴,将同样黑色的裤腿束在靴筒内。上身则是一件及膝的风衣,腰间的皮带紧紧扣好,举着伞柄的手上倒是套着白色的手套。
从黑伞的边沿流下的雨水和从天而降的雨幕遮住了他的视线。人们只能看见他瘦削寒凉的唇紧紧地抿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有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红绿灯的色彩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显得分外突兀。埃德加穿过人行横道,又走过几条小路,最终停在了一个死巷。巷子的角落散落着几只老鼠的尸体,即使在这雨幕里,也散发出一丝难闻的腐烂味道。
“……好久不见,弗兰德斯。”
巷子的尽头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在这样大的雨里,他并没有打伞,然而雨水却丝毫没有沾湿他的衣服。倒是反观埃德加,黑色的皮靴上已经溅了不少泥点,风衣上也沾了许多水渍。
埃德加只是默默地举着伞,抿着唇。而那个人也不对此感到生气。他只是轻轻地走上来,脚步轻盈得仿佛漂浮,不过几秒的时间就移到了黑衣男子的面前。埃德加的目光落在他的裤脚和鞋子上,果然是一尘不染,甚至没有沾上任何一滴雨水。
“……赖斯。”
“你……就是这样……从雨里走来的?”赖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用瞬移和屏障?”言语之间,他打了个响指,笼罩在埃德加周围的雨幕顿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开了,连雨声也小了很多。
埃德加放下伞,望着老友的脸,勾起一抹苦笑:“你以为,背叛血族,勾结教廷,被撒旦诅咒的我,还有什么资格使用这些法术呢?”
“不……但是这不可能!只要你体内还流着巴托里的血,你就不可能不会使用!难道……难道那件事是真的?!你真的被那些教廷的走狗抓住,下了制裁十字咒?!”
埃德加淡淡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是我心甘情愿请求他们的,你会怎么想?”
对方瞪大了眼睛还要说些什么,埃德加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我就猜到是你让我来的这里的。整个巴托里家,只有你知道我在旧金山。”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奉,红色的火漆上印了三颗龙牙,正是巴托里的纹章。
赖斯望着他手中的信,定了定神:“是的,很多心怀不轨的家伙希望你能赶紧回到巴托里家,毕竟你的初拥来自于维多利亚,而她是巴托里的直系血统。”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霍桑死了。”
“霍桑……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赖斯觉得埃德加一定是疯了。因为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出了这句话,声音大的估计整个街区都能听到。他双手颤抖,苍白的皮肤涨得潮红,握紧成拳的双手青筋毕露,不停地跳动。他的眼中闪过无数的神色:狂喜,宽慰,似乎是大仇得报的快感;然后便依次闪过痛苦、悲哀、茫然……
“弗兰德斯!”见对方似乎马上就要摔倒,赖斯赶紧上前扶住他,“你不要激动!”
埃德加被他抱在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正当赖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忽然被怀中的人大力一推,差点就要摔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看着他狼狈踉跄的样子,埃德加仿佛再也忍不住了。仿佛这70年来——不,也许是这一辈子压抑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在赖斯惊骇的眼光下,他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墙上,捶胸捧腹,放声大笑,几乎不能自抑,然而那笑声却越听越哀戚。自从维多利亚死了,他再也没有期待过自己还能这么畅快地笑出来过。因此他不能停止。如果他现在停下去,漫长的将来,他便再也不会这么开心了。
肺叶里有什么东西堵的难受,心脏也一阵一阵地揪痛,没过多久,他的笑声便变了味。跌跌撞撞之间,他早已离开了赖斯的屏障。越来越大的雨水浇在他身上,发丝打着缕贴在脸上,雨水从他的眼角落下来,仿若哭泣的泪水。
看着好友这个样子,赖斯却无能为力。仓促之下,他也顾不得对方身上都是雨水,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
埃德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手机却忽然响了。听到那个铃声,原本几乎狰狞的表情奇异地渐渐平静了下来。然而他却没有立刻接听,而是等那个铃声响了半分多钟后,才接了起来。
“节日到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我就去你家门口堵你,没想到你竟然不在?这大雨天的跑出去干嘛?”
埃德加瞥了一眼扔有些担心的赖斯,温声道:“去听一个好消息。你想知道吗?”
赖斯闻言睁大了眼睛,用眼神无声地阻止埃德加: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人类?!
“……你的声音怎么了?怎么有点哑?”
“先别管这些。”埃德加温柔地弯起唇角,目光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