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工商联副主席与王大海三人谈到夜已深,秘书长与工商联副主席对于明天与外商签字事宜,左交待右叮嘱才罢休,俩人离开房间后,王大海拿起合资协议,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嘿嘿!我合了,我终于合成了。”
王大海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着后深深地吸一口,感觉不来劲,紧接着两指夹住香烟猛吸三口,由于用力太大,香烟好像也兴奋了,跳着舞,从王大海激动的手指间泥鳅似的溜掉。
“顽皮的家伙,看你还往哪儿跑。”王大海心里在说。
说时迟那时快,嚯的一声,王大海从椅子上站起,伸手从胸前一把抄底兜住滚落的香烟,火红的烟头,烫得手掌直甩,火星四溅,他慌忙弓腰避让,不停地拍打溅落到西服上的火星,没在意一个后脚,不慎踢翻椅子,椅子随之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划破寂静的夜,惊醒同睡一个房间的国企厂长。
厂长抬起上半身,伸出头,睁开一双惺忪的眼,四处观察一会,警惕地问:“这深更半夜的,你还在折腾什么?”
“睡不着,抽烟又烫到手。”王大海扶起倒地的椅子,不好意思地解释。
“做企业不是做侠客,得慢慢来,合资虽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头痛的日子也会接踵而来。”厂长摆出一个搞企业的老资格,劝说道。
“对不起,打搅休息。”王大海走到厂长的床边,掏出香烟,接着说,“既然醒了,请抽一支烟。”
厂长上了年纪,一觉醒来,再难以入眠,不像小青年随时可以睡回头觉。他披了一件上衣,靠在床头,接过王大海递上的一支香烟,与王大海一起腾云驾雾,良久,说道:“你的高兴劲,好像传染给了我,整个人清醒了。”
“对不起厂长,本来是你的合资项目,市长却给了我。”王大海看厂长心情不坏,主动地道一个解释。
“我都不介意,你怎么还记在心上。”厂长爽朗地一笑,接着说,“不瞒你说,凭我这样一大把年纪,守业最好,不想再折腾,操那个神了。( ”
王大海不知道厂长到手的合资项目丢掉,为什么一点都不心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不仅仅是一个年龄大的问题那么简单。他试探性地问:“厂长认为这个合资项目不好?”
厂长将烟蒂往烟灰缸里按下,左右摩擦一会甩进去,然后用右手抹了一把长着稀疏花白胡子的嘴,不紧不慢地说:“是一个好项目,近30年才发展起来的新技术,它依靠半导体发光,发光过程不产生热量,能量接近百分之百转换成光,不像白炽灯,通过钨丝发光,浪费掉百分之二十的电能。”
“我临时抱佛脚,找了一些资料,le灯是替代白炽灯的一种新光源,未来市场广阔。”王大海听完厂长的介绍,佩服得频频点头,他从市场的角度进行了补充。
“爱迪生1879年发明了白炽灯,一百多年过去,早就应该更新换代,不能无限制地浪费地球已经不多的宝贵资源。”厂长由衷地发出感慨。
“不光是节能,而且寿命长、环保,无有害金属,废弃物容易回收。”王大海兴奋地接着说,如数家珍,对le灯的各种优势一一道来。
厂长开始漫不经心,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闲聊,但听到王大海对接触时间不长的le灯技术、市场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心想后生可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只根据一个人的资历来评估一个人的才能,切忌小瞧身边每一个不起眼的人,说不定他的公司就发展成未来的世界500强企业之一,随即口气温和下来,谦虚地说:“你年富力强,马上进入角色,而且德豪公司有生产玻璃灯泡的优势,完全可以去闯这个美好的未来。”
“金无足赤,请厂长说说le灯的不足之处。”王大海没有被厂长几句恭维的话冲昏头脑,从反面问道。
厂长赞许地点点头,毫无保留地说:“价格贵,目前还不能完全取代现有传统光源,但随着技术发展,工艺改进,成本降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未来一定是le灯的天下。”
王大海遇到知音,厂长有真才实学,对合资项目客观公正的分析,更加坚定他的信心。既然是一个好的项目,到手的合资最终弄丢了,厂长没有一点惋惜的声色,也不对王大海抢走厂长的合资项目而表露出愤恨的情绪。王大海不解地问:“我看到厂长谈到le灯时,两眼光芒四射,没有合资成功,不遗憾吗?”
“你去合资,是最好的资源配置,国企土壤不适合生存。”厂长肯定地鼓励道。
“为什么?”王大海疑惑地问,厂长不会是学雷锋做好事,舍己为人,一定有难言之隐。
“国企里还残留官场气息,喜欢窝里斗,最终的结局,对于厂长来说,不是进病房就是蹲牢房。”厂长直言不讳地袒露心迹。
“这不是在砸自己的饭碗吗?”王大海气愤地为厂长抱不平。
“专门有一些人喜欢打小报告,你合资,他说想把老婆孩子送出国;你抓建设,他说捞好处;你促销,他说拿回扣;你坐小车,他说挥霍;你搞改革,他说整人;你开源节流,他说业务上一餐饭吃掉多少。”厂长平静地说道,他已经没有发牢骚的激情。
“做为一厂之长,为什么放任自流?”王大海向厂长提出要求。
“事情做得越多犯事越多,只有不做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