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一气之下,不仅嗓门提高了八度,语言也大胆了许多,把憋在心里的话,该说不该说,全倒了出来,感觉上对书记不礼貌,甚至有点冒犯。
不知是梦影的放肆惊吓到书记,还是书记觉得梦影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书记冷静地看着梦影,战争没有升级,反而硝烟很快散去。
“我们俩人异曲同工,我说说笑笑,把醉鬼赶跑了,梦同学一觉把醉意睡没了。”书记笑着自言自语。
“吓得我下次不敢进京。”梦影板着脸说。
“我今天发现一个秘密,梦同学在发脾气时最美。”书记有意讨好道。
“学兄,我来一趟不容易,希望说点正经事。”梦影想到王大海的事,她想也没有资格对书记说三道四,只好埋怨道。
书记明白梦影的话意所指,王大海企业发展项目进行产学研合作的事,其实,这件事并不需要梦影操心,合作事宜都有现成的模式,安排专家教授,到滨江实地调研,结合当今中外技术前沿,根椐德豪公司的承受能力,肯定会拿出一个在滨江,甚至在长江流域能引领潮流的先进项目方案。
书记知趣地率先站起来,带领大家手忙脚乱地转移到隔壁的房间,让梦影方便穿衣起床。落座后,话题转移到王大海身上,书记饶有兴趣地对王大海赞叹:“你旧的已经结束,重新起来了。”
“不,旧的永远不会结束,这世界对我不公平。”王大海敞开心扉,回答道。
王大海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懵懂少年时,憧憬着美好青春时,却被一连串的审问、看写好的材料、按不完的手印,接着漫无天日地守候着铁窗,眺望一片遥远的天空,甚至在绝望的黑屋里,他感觉到身陷在一个遥远的世界,在死寂的黑暗中,只能用心去倾听,一片落叶,从果满枝头的树上,割断离去的悲声,悄然无声地坠入苍凉的大地。那时,王大海超然地树立信心,落叶看似在活着中死去,其实落叶仍将灿烂地活着,是在涅槃中推开生命中又一扇门。
“世界本来就不气地说。
书记想到曾经的民办教师身份,一样的教书育人,可能他带的学生成绩还优于公办老师,但因为是民办教师,拿到手的只能是微薄的补贴,而不是工资。
“把我的过去偷走了。”王大海想到回不去的少年,气愤地说。
“那只是曾经,现在你已经强大,不是吗?”书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大海说。
“我无法逃离过去。”王大海伤感地回答。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书记好奇地问。
“是。”王大海坚定地回答。
“真正的勇敢者,有时会被打倒,但绝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要记住英雄不问出身,那一段可怕经历已经划上句号。”书记拍拍王大海的肩膀,鼓励道。
“不自觉地背负着曾经,过去像是长在心中一把锐利的刀,斩除着随时野生出的荆棘,一个王大海对另一个王大海说,必须创造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王大海道出心中的苦衷。
“你现在已经是时代的宠儿,像你们这样的人发家致富的很多,应该放弃自卑。”书记不理解王大海,像是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放不开手脚。
“不奢望成为时代的宠儿,也不想在放纵中淹没自己。”王大海实事求是地袒露心迹。
“你还在一味地逃避,不敢面对现实。”书记十分肯定地指出。
“你看过《汪洋中的一条船》吗?”王大海从理论上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内心活动,他想举例说明。
“看过,那是鼓励人们去励志的故事。”书记知道这是当前热门的电影,他立即答道。
“不只是那么简单,我就像影片中的主角郑丰喜先生,双腿弯曲,不良于行,有一个不完整的人生,他为什么有着坚强的毅力,向自己挑战,在遭遇一次次失败中,还非常顽强。因为他有一个先天不足,一种可耻心,在激励着他的勇气与信心,追求比常人更加完美的人生。”王大海观看此部影片,得出与常人不同的看法。
“想证明什么?”书记反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人身虽然自由了,但心仍生活在影子监狱里,”王大海无奈地回答。
“所以,你斩除心中的七情六欲,把自己完全变成一个经济动物,一台挣钱机器。”书记直言不讳地说。他想到王大海的一言一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脑子里转的完全是老厂区如何开发,开口不离德豪公司的事。
“内力使然,有时想放纵时,就限制了我,还严肃地提醒我,别人可以,你无权。”王大海一针见血地分析自己内心世界里的矛盾与冲突。
书记酒劲消掉以后,思维慎密,善于言谈,加上有丰富的生活阅历,讲起来头头是道。王大海不得不佩服书记对人生的洞察,其他人也只是做一个旁听者。
梦影打扮好自己,不慌不忙地来到隔壁房间,如果不是为了德豪公司发展的事,她可能一个人溜出去,到街上去逛逛,曾经在这座大城市里学习了四年,从一个黄毛丫头、乡巴佬成长为一个聪明的漂亮女人。那时既没有充分的时间,也没有经济条件经常逛街,遇到放寒暑假,归心似箭,巴不得第一时间,坐上赶往家乡的列车。穷山沟的故乡,却始终在她心头萦绕,那一块可以反抗,可以憎恨,可以热爱,可以潸然泪下,但却无法选择的宿命出生地。
梦影进门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