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反而在这时冷静了下来,盘腿坐着,一手捂着口鼻眼睛,一手支在腿上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因为时辰推断得错误,所以搜索的范围不准确?宋歌一边想,一边把手重新贴到地面上,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月已偏斜,如果时辰已过,那影子应该更远离床榻,”宋歌低低自言自语,手指顺着地面上的纹路慢慢向后滑去,“那里已在火苗侵蚀的范围······”宋歌皱眉,收回了手。
这推测比较麻烦,暂时先换个方向。
“如果现在尚未到丑时三刻,月亮还会移动,方向刚好相反,是朝里······”宋歌微抬眸,盯住了红木床的下头,床底空荡荡,蜘蛛网耷拉。
忽然扬眉,宋歌有些怔怔。
蜘蛛网······耷拉?
如果是常年不住人的冷宫,按理来说无人打扫也无人进入,蜘蛛网遍布是很正常的事,但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床底下灰尘还在,蜘蛛网却似被人扯过一样。
宋歌按捺住心情从地上一跃而起,她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头一伸便伸进了床底下。那里气息浑浊,似乎呼吸一口气鼻子就痒得不行。
再次拿手背敲了敲,宋歌心又沉了下去。
依旧是实心。
可这次宋歌没有失望,因为月光一直在移动,渐渐便有银白蜿蜒至她身下,顺着那纹路流进床底。忽然便觉希望,宋歌抽手,指甲抠住其中一道缝隙狠狠用力。
一声“咯”,直接将宋歌神识打破。
有戏!
她侧了一下身子,火苗噼里啪啦一阵,“哐当”一下,桌子倒地,只差一点便砸到她的脚背。
好不容易借力,宋歌松开蒙着口鼻的手,两只手一起用力,鼻间又吸入重重咳了几下,终于听到地板响起沉闷的开启声。
这边一打开,宋歌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身后又是一声重重的“哐”,横梁落地,星星点点火光溅到了宋歌的衣服上,她却恍若未觉,只瞪着那床底下看。
其实她想尖叫的,但喉间被烟味噎得发干,愣是一个字也叫不出。
床底盖板打开,现出一人大小般的空间,里头一具女尸,穿和她同款的裙裾。
宋歌怔了怔,直到后背忽然一阵烫伤,才猛然反应过来,随意拍掉背上的火星,宋歌瞬间明白了司空翊的意思。
她曾经李代桃僵成为和亲公主,如今还是用这一招,狸猫换太子。
女尸的脸她不认识,也和自己没有半点相像,但尸体还软热,带着余温,应该丧命没多久,可能自己刚被关进这冷宫的时候,她也才被埋在这里而已。
女尸两手很安详地摆放在小腹部,正好护着她胸下一罐烈酒,陶瓷质地,一掌大小。
宋歌暂时顾不得其他,直接把酒罐拿了出来放在床上,火苗快要舔到她脚跟,空气越来越稀薄,不知道她的神智还能支撑多久。一切都是刻不容缓,宋歌把酒罐推到床里头,又铆足了劲儿将女尸搬出来,因为人死之后身体格外得沉,她颇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从床底下捣腾出女尸,宋歌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敲了之后听声音是实心的原因,是因为那上面的盖板底下还有盖板,材质比一般的厚,所以声音更闷重些。女尸搬出来后,就现出她身下那空间,宋歌本来以为下面会有一条暗道,谁想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一个和棺材差不多的空间,而已。
女尸刚才就是躺在里面,盖板就是棺材盖儿,如出一辙。
宋歌噎了噎,喉间一哽一连声地咳了起来。烟味太呛人,她只能先选择把女尸装扮成自己,虽然司空翊准备了一套和自己身上这一模一样的裙裾,但还是要换。宋歌动作迅速,丝毫不在意穿上死人的衣服,甚至一边穿一边絮絮叨叨:“姑娘你莫怪,黄泉路上好好走,我出去定每年今日给你烧香送元宝,杀你的人如果信司空的话,你就把那帐算在我头上,来生我一定还。”
一阵念叨完嗓子已哑,宋歌又把女尸的头发弄乱,拔下自己头上那根发簪,握住女尸的左胳膊就狠狠扎了下去。鲜血照样流,狰狞的长长伤口将殷红守宫砂一分为二,几乎看不见形状。宋歌眼中却毫无愧色,手一推女尸翻身,她把衣服撩起,在后背处同样用力划了几下,血肉模糊间她才叹息低道:“都说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姑娘你父母若要怪,也记得来找我一人就好。”
一切转瞬之间,虽然这可怜的女尸注定会在火里成一具焦炭,宋歌还是尽量保证万无一失,伤口固然处理得粗糙,但烧过之后也验不出来,毕竟这时代的仵作和太医,几乎和杀猪的屠夫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脸······后腰处的伤口烧过之后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脸不同,如果拿发簪划上几下,还有会有起伏的痕迹,因为五官轮廓都是立体的,和后背的伤口不能同日而语。宋歌转头,瞥见那一罐烈酒。
拔下盖子,宋歌被冲天的油味熏了个猝不及防。原来是油?宋歌微微惊讶,却不禁折服于司空翊的想法,她手一抖,把油倒在女尸脸上。
现在一切都已完成,火也顺利烧到了床侧,横梁几乎根根断裂,整个屋子都感觉随时会坠落一样。宋歌其实脑袋已经在犯晕,吸入大量浓烟颗粒物和二氧化碳,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坚持。
酒罐收好,宋歌一个翻身落地,屋内热浪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