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兰王妃笑,眼中愁色消散些许,却还留着一丝深沉。
“等你家主子回来,你自己问他吧。”泠兰王妃往前走,声音淡淡飘来。
晋宵一愣,主子?世子爷?世子爷人都走了还安排了这一出?可是······
似乎看穿了晋宵心中所想,泠兰王妃边走边解释道:“翎儿出宫的时候尚不算晚,却没有把翊儿带回来,这说明他在准时出征和解救小歌之间选择了前者,你可有想过为什么?”她一顿,字字坚定,“因为他根本不担心!为什么不担心?翊儿对小歌什么感情我看得清楚,所以除非他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绝不会放心离开。”
“老何这次坚持不参加筵席,是否有人交待他什么事情去办?”
“小歌如果出意外,皇上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冒皇家尊严扫地的屈辱即刻押入天牢,所以这北街上,定要布置人手,他甚至可能算出因为他不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首先想办法保下他那心尖儿上的媳妇,而对于我来说,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拦路,因此那些助我们的人,武艺肯定能和御军抗衡。可能刚才那群人只是总数量的一部分,实在到了万不得已,劫人也是一种办法。”
“另一个便是,收押皇城,这对于咱们来说解救困难更多,毕竟权利再大,手也伸不进皇宫去,”泠兰王妃抬眸,却不见过多担心,“可你要知道,宫里还有咱们的人,翊儿既然能放心离开,至少他是有把握保小歌安全的,就是我不懂······”
晋宵听了许久,突然发现泠兰王妃不说下去,忍不住提问道:“王妃您不懂什么?”
却闻泠兰王妃叹气幽幽道:“不懂翊儿是如何预料到今日的情形,他是早就知道小歌只是个替嫁丫头了吗?”
风卷薄暮,袭了几人单薄衣裳,徒留一地萧索。
入夜,皇城,偏殿冷宫。
宋歌裹着身上稍显凌乱的裙裾,随意扒拉开遮挡住视线的碎发,抬头细细打量这寝屋。外头灯火通明,那是因为皇帝派了重兵把守,而屋里却连一点光亮也没有,借着惨淡的月光,宋歌倒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冷宫。
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娘娘生前所居,整个寝宫不大,连家具都少得可怜,如今每一处角落都蒙着灰,黑漆漆的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宋歌摸黑蹭到床榻旁,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她饿得有些昏沉,现在作为一个死囚,她是没有资格享受宫中的晚餐的,所以不如躺下,还能保持一些体力,想想现在的麻烦处境。
躺下后视线处突然变得明朗,因为月色恰巧洒在床榻前,如那千古诗句“疑似地上霜”,宋歌看那隐在云后的弯月,半躺着摊开手掌,掌心一个捏得细小的纸条,是在她被御军带走的最后一刻,柯容趁乱塞到自己手里的。
“丑时三刻,月落之下。”
字条上短短八字,却是她极为熟悉的笔锋。
是司空翊的亲迹。
宋歌前一刻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下一瞬立刻便有些恍惚,什么什时候自己变得那样敏感了,会因他一个字便牵发动全身?手微有些颤抖,宋歌默默将八个字念了一遍,确定自己记住之后,她把纸条重新团住,然后张嘴一口吞了下去。
也不是她饿到这种地步,只是不愿让司空翊暴露任何。
虽然她不知道,司空翊是如何预估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的。难道······他早就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宋歌抖了抖,忽觉可怕!
不想浪费脑细胞想这些,宋歌干脆翻身躺平,脑袋枕着胳膊闭眼浅浅思考。丑时三刻很容易理解,一个时间,她只要等到外头打更响起,再自己慢慢计数推算,没有什么问题。月落之下也没什么奇怪的,指的应该就是月光洒下的地方,现在就在床榻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月色会偏移,不知道一个多时辰过后,最终那银白色会停在何处呢?
宋歌从未想过颓废甚至放弃,哪怕这次司空翊没有出手相助,她也会拼命想办法逃出,就算最后免不得一死,也总得为自己搏一回才不至于失望。她嘱托陆蒙和柯容将小瑞带回,既然柯容还帮着司空翊给自己传消息,这说明两人至少现在还拿自己当世子妃看,很值得高兴。不过他们今日散了宴就得跟着司空璟去军营,想必司空翊不会让他们插进自己这档子事,毕竟司空璟心思多,很容易会被发现端倪。
所以宋歌思来想去,现在唯一得了司空翊吩咐可能会来救自己的人,只有老何。
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今早老何执意不肯进宫参加筵席了,原来一切他早已安排好,不是吗?
宋歌说不清该感谢还是如何,心里一番复杂情愫,有些无言。她仰面躺着,睁眸盯着那朦胧弯月看,似乎看着看着,那里便能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墨发飞扬,齐眉笑眼,薄唇轻抿,一身绛紫划开旖旎缱绻,似醉了这月,也似醉了月下浅眠之人。
宋歌想着想着便有些犯困,她想反正离丑时还久,不如养精蓄锐,且睡一觉再说。想法刚产生,下一刻她的呼吸便有些缓了,眸子撑不住地一闭,转瞬便跌入梦乡,梦里一人圈她入怀,从此无风无雨,一生庇护。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歌眉头一皱,忽然被外头一阵喧嚣给打扰,似乎极吵,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奔来走去的声音。她翻身,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