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峰点点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地说：“章主任，参与答辩的七位导师有六位认为没问题，我的确有些想不通。”
章程暗叹了一口气，把报告下的第二篇论文递到他手里，“这是一位美国教授半年前的大作，相信你一定拜读过。而且受益匪浅。阿尔费罗夫教授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明，所以我代他指出其中的问题，仔细看看，画红线的部分。”
李伟峰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蓦地起身道：“章主任，就一小段论述。我真没注意。”
“一小段也不行，同时你应该注意到。”
引用别人的一些理论在国内很正常，李伟峰急了：“就因为这个，把我的论文打回来啦？”
章程紧盯着他的双眼，异常严肃地确认道：“是的，因为这种行为有另一个名字。叫着抄袭。把别人的成就据为己有，甚至在论文下面都没有注明。”
李伟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论文一旦学术委员会认定为抄袭，那他将会成为第一个因“学术不端”被nb实验室扫地出门的博士研究生。
想到有可能被钉在耻辱架上，他激动地指着办公桌上自己的那篇论文说：“章主任，您学识渊博，您看过我的论文。应该非常清楚那只是几句描述，并不是整段整段的引用，更不能因此而否定我在宏观‘碳纳米管’结构力学性质研究方面取得的成果。”
“所以阿尔费罗夫教授才委托我建议你在英文上再下一点功夫。”
章程看了一眼他的论文，语重心长地说道：“李助理，我也是中国人，非常清楚让一个在国内出生、国内长大，接受国内教育的中国人，用另一个国家的语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有多难。我知道这是你的无心之过。事实上阿尔费罗夫教授也知道。
但作为一个严谨的物理学家，作为学术委员会成员，作为指导过你的老师，他必须对科学，对实验室，以及对你负责。因为这篇论文一旦发表出去，并且被拜读过那位美国教授大作的同行发现。那我们nb实验室的学术态度必然会受到质疑。”
正如章程所说的一样，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完全由于写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描述，自然而然地引用了别人的几句话。没想到这么一点点小瑕疵。居然被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阿尔费罗夫教授给发现了。
李伟峰无地自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章……章……章主任，对不起，我……我……我误会教授了，等他休假回来，我……我，我要向他当面道歉。”
章程拿起笔在论文上飞快地划了十几个圈，随即抬头笑道：“他不要你道歉，只要一篇毫无瑕疵的论文。凝聚态物理不是我所熟悉的领域，不能给你建设性意见，但英语掌握得可能比你好一些，这几个地方可以再斟酌斟酌。”
李伟峰感动不已，接过论文语无伦次地说道：“章主任，我……我……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恶补英语，今后决不会再给您丢脸。”
章程伸出右手，一脸微笑地说道：“李助理，你没有给我丢脸，也没丢你自己的脸。如果物理中心进行一次评选，那么你在宏观‘碳纳米管’结构力学性质研究方面所取得的突破性进展，绝对可以被评为今年所有成果中最有价值的。”
李伟峰可不敢居功自傲，顿时连连摇头道：“章主任，我只是在蔡博士和陈博士的基础上，取得了一点点小成果，价值真谈不上。”
“成绩就是成绩，不要妄自菲薄。”
章程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绕过办公桌边走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助理，能过五关斩六将进入nb实验室，跟你之前付出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同时，能够受到那么多大师指导的机会也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其中包括比你我更聪明、更出色的人。”
“我知道。”
李伟峰重重点了下头，一脸诚恳真挚地说：“章主任，没有您就没有nb实验室，为了nb实验室您几乎倾家荡产，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营造了这么好的研究条件，如果我再不好好珍惜，再搞不出像样的成果，那我自己都感觉对不起自己。更不用说对不起您了。”
“几乎所有香港纳税人都为实验室提供了资助，我只是其中一个。”
章程拍了拍他胳膊，拉开房门诡秘一笑，“不说这些啦，再说我都感觉不好意思，走，跟我一起去计算机中心。今天来了一群肥羊。童博士、姜博士正磨刀霍霍，这场好戏我可不想错过。”
李伟峰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肥羊？”
“去了就知道了。”
跟关秘书打了个招呼，乘电梯赶到计算机应用中心楼层时走道里已经站满着人。其中两位穿警服，一看那肩上的花就知道是香港警务处高官。令李伟峰暗暗心惊的是，他们居然只能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身后。
“章先生。刚才我还问起您呢，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一看见他们走出电梯，最前面那位高鼻子、蓝眼睛的英籍官员就热情无比的伸出右手。
“麦高乐先生，您第一次来nb实验室，作为实验室技术应用学部主任，我哪敢不陪同啊？”
他话音刚落，客人们便相继跟他打起招呼。李伟峰正准备让到一边。计算机中心的中国籍研究员刘光权便凑到他耳边问道：“老李，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