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风风火火的带着陆游奔赴已经被晋军实际控制的关中诸州视察民情,为三年之后的约定开始努力准备,但是对于顾同来说,不论是辛弃疾还是陆游,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南下的始端,一个真正和大宋朝廷接触的开始,或者说,是与那些唇枪舌剑就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士大夫权益阶层‘交火’的开始。
打了那么久的仗,不管是面对蒙古人还是面对女真人,顾同从来没有紧张过,可是现在,他的内心不停的颤抖,他明白,领军作战,大不了一死,而要是在和南宋权贵阶层的交手中失利,那么,就算是想死,也都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顾同却无法退身,也不能退身。
正如临安城中的宁宗赵扩下的批语一样,此时此刻,叛金归宋的顾同实际上已经算是在金、宋两国作出了明确的选择,如果退缩,或者是就此独`立出去,那么不论是女真人还是宋人,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的,到时候,女真人说不定会与宋人达成联盟,就是草原上的蒙古军队,兴许也会南下趁机要自己的一口。
比起这些,在顾同的心中,还有一个不能退缩的理由。
穿越千年,重活一世,他的理想,还没有实现,蒙古汗国依旧发展,乱世局面,并未有所改变,而真正让国人就此沉沦下去的程朱理学,才刚刚开始,顾同想要做的不仅是在政局之上阻挠、抗击蒙古大军,更要在思想上,将目前还处于孱弱地位的理学思想板正回来,‘存天理,灭人欲’,失去了人情味的理学,绝对不是适合一个国家长久哲学思想基础。
这条路很难,但是,没有回头路,顾同只能坚定的走下去。
何方在辛弃疾和陆游走后,就来到了顾同的身前,不过看着他愁眉苦思,也就没有打扰,直至顾同抬头,才看到何方依旧等待。
“先生何时来的?却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生怠慢!”顾同连忙起身邀请何方坐下,对待何方的态度,与当初无二。
何方看着顾同为自己斟茶倒水,心中也是感慨的很,随着顾同一路走来,不管顾同的爵位怎么增加,手下的军队怎么变多,不过自始至终,顾同对于他的态度却好似从没有变过一样,这种恭敬,没有因为金国旧臣的投靠而有所改变,也没有因为辛弃疾、陆游这样的南宋名流归附而改变,两个人坐在这里,好似当年顾同领着军队冒着暴风雨突闯进兀立特部一样,熟悉,温馨,暖人心怀。
“先生是有心事吗?怎么沉默不言?”顾同担忧的看了眼何方,见他面色沉重,又不言语,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安。
何方叹了口气,好似闲谈一般问着顾同:“主公,目前南宋朝廷业已同意大军南下,进兵巴蜀,不过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可是主公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处理巴蜀局面?”
“这`````”顾同身上忽地惊起了一身冷汗,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长久的思索过。
“先生可有什么想法,快快说来,也好让我听一听。”顾同连忙向何方请教,既然何方今日前来谈到这个问题,那么肯定是有过一番思索的。
何方却没有着急的回答顾同的问题,而是扳着手指开始为顾同数起了一些人。
“主公,巴蜀的事情,等一下老朽在说也不迟,现在老朽想为主公理一理手中可以用到的力量。”何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军队一方,暂且不说,可是主公手下,各州主政大臣,大抵有这样几股力量来源,一者,从军中转到地方的文书、参军一类,这些人打理县治,虽然能力一般,但是贵在忠心无二;此者,西山书院培养出来的第一批、第二批学子,这些人经过甄选,目前已经到大的州府之中任职,不过也是从一般小吏目做起,等到将来真正治理一州一府,少说还得三四年的时间;其三,乃是女真旧臣,比如赵枢、路伯达等人,这些人有些追随主公的早,有些后来加入,有些则是被主公的军队击败从而投降,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身上,势必会打上同一类的印记;最后一类,则是主公已经开始接触的诸如辛弃疾、陆游这样的南宋士大夫阶层,尤其是拿下人杰地灵的巴蜀之后,又会有无数的宋臣投入到主公旗下,这些人,不管之前相交如何,但是在主公旗下之后,势必也会自动归结为一类!”
何方数着手指,将顾同手下的政务人员轻轻松松的划分成了四类,但是听在顾同的耳中,却好似惊天一般的后怕,他目光凝视着何方,质问一般的问道:“先生,你,你这些话却是什么意思?”
何方没有怪顾同的质问,而是大大方方的坐直了身体,对顾同说道:“主公自然明白,目前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不管是军伍人员转政还是西山书院学子,比起金国旧臣和宋廷出身的臣子,根本没有什么对抗的力量,主公长久以来一直致力于军队的发展,可能也都忽略了自己手中的政务人员的选任,可是一旦拿下巴蜀之后,主公要是还像之前一样那样的用人的话,势必会让自己手下的力量成为一盘散沙,是以臣下建议,在拿下巴蜀之后,将赵枢、张嘉贞、元格、高汝砺等一帮金国旧臣调任晋地,将巴蜀的旧臣对调到晋地,将两方势力重新打乱,让他们不能结盟抱团,而且不管是赵大人也好还是将来的巴蜀之地的宋臣也罢,在对调之后,面对政务大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