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兄,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偶尔歇脚驻留,可没想成家立业,再说我等江湖男儿,路见不平,出手行侠仗义,难免结下恩怨,认识的人多,仇人也多,我可不想祸及妻儿。”青衫秀才笑着摆了摆手,今晨来到云峰镇,与黑脸大汉相逢道左,一见如故,于是切磋了一番,以武会友,也算稍稍结识。
“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宝剑赠英雄,才子配佳人,郎才女貌,相配的很。”
“温柔乡是英雄冢。沉迷儿女情长,就消磨了英雄志气,难以成就一番伟业,故我所不取。”
蓝姓黑脸大汉闻言默然,喝了一大碗酒,脸色戚戚然,长吁了一口气,只是吃菜,不再劝说。青衫秀才也吃了一会酒菜,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地只有几张书页的册子,封面被故意涂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名堂。他津津有味地翻开,眯眼盯着里面蝇头小楷,不时点头晃脑,一副学究的样子。
‘这个秀才来历不明最危险,黑脸大汉姓蓝,横练外功铁布衫最高,布巾缠头的老山民擅使奇门兵器,怕是走判官笔的路数,瞧他骨节粗大,应该还会截脉打穴之类的秘技。至于那乳臭未干的稚儿,哼!偌大喉结也不知道掩饰,怕不是七矮之一的笔架山小男雷鸣,却要防备他的枣核钉和大力神打术。’玉娘子身藏暗镖,一路上自然小心谨慎,观察入微,拜入师门后也知道不少南武林江湖人士的底细,因此早就暗中提防。
用过晚饭,众镖师和趟子手守着两箱银子在通铺大房里休息,玉娘子挑了一间二楼的单房,吹熄油灯,在地板上垫了草席,盘腿而坐默默呼吸吐纳。一直候到半夜,也不见贼人破窗而入,许是怕了暗器宗师的名头不敢造次。钟嘉碧暗吁了口气,右侧身而卧,没过多久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夜露深深,客栈后面的竹林里,一点暗红色的烟火忽明忽灭,清香的烟丝燃烧的味道随夜风飘散,布巾缠头的古根汗抬起脚,烟杆用力在脚底敲了敲,又踩灭了地上的火星,把烟袋缠紧,别在腰间,慢慢退入竹林里。.
“古大哥,为什么不动手劫镖?”七矮之一的雷鸣有些不忿地追上去询问。
“蓝王也来了,我这两手庄稼把式可不敢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信,合你我二人之力,还斗不过区区一个蓝家的人。”
“蓝王也不是傻子,看见我们接到信鸽匆忙联袂下山,就知道有大买卖上门,他一个人确实难以抗衡我们联手,这不,他就找到一个帮手。”
“那个风一吹,身体都椅的绣花枕头,有什么用?”
“小男,我和他没有交手,不知道底细,不过能折服蓝王,和他并桌喝酒的人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他比一身铜皮铁骨的蓝前还强。”
“这怎么可能?蓝家的大狗熊从小药水洗浴,熬练筋骨,才有今天的成就,我不信有人能胜过他。”
“出门一趟结识了几个小兄弟,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开始目中无人了。小男,不是我说你。老话不是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天下英雄何其多,咱们笔架山也只是南武林不起眼的江湖一隅,外面高人多的很。”
“我大兄甘武烈请托谋取这趟顺风镖局的暗货,可不能让他扫兴。”
‘啧!巫山派的余孽。’古根汗摇了摇头,“很多人盯着,我看今晚来的人不会少,这个打头阵的出头鸟,我们不干。”
“古大哥,今晚动手的时机最好,再过几天,我们想伸手都怕没有机会了。”很有自知之明的笔架山小男雷鸣摇了摇头,显然对道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的心思很清楚,同时也感觉到出手的机会稍纵即逝。
“我担心苍南的那伙私盐贩子,他们阴的很。顺风镖局和乔装打扮的小女子或许只是明面上的诱饵,我不信,玉苍剑那只自私成性悬狸,真的把暗货脱手交给龙丘王家。”
眼看一老一少知难而退,穿心秀才悠然地来到黑脸大汉身边:“蓝兄,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地如此生分。”
“人心不足!不过就是这几年风调雨顺,两家都以为自己胳膊粗壮,想要到外面和人较劲。挡是挡不住的,我只是想借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江湖上风高浪急,人心险恶,却也有时来运转,接连奇遇,飞黄腾达。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出去走一趟,见见世面,难道不好?蓝兄,兄弟我劝你句,一飞冲天凌云志,莫要再做井底蛙。”
“你倒是好心,受伤流血的都是我的手足,我岂能坐视。”黑脸大汉的面色更阴沉了,仿佛乌云罩顶。
“笔架山再大能容许多少族人生息,人多地少,总会有瓶颈,古、雷两家怕是早就看见这一步,再说家族奉养总要回报。蓝兄,我建议你先取云峰镇,再抓住这里面弯弯绕的生财门路,让族人下山经营,将来未必不能开山立寨,成就一番霸业。”
蓝前细细思量,觉得里面不乏真知灼见,‘蓝家占了笔架山田亩总数五成,近年不断耕耘拓展,似乎也到极限。这秀才书生说的有理,云峰镇汇聚四村八乡出产,又有官道直通龙丘县,确实是块风水宝地。不过,此人来历不明,不能轻信。’
“蓝兄,我意欲云游天下与江湖豪杰以武会友,对云峰镇来说,不过匆匆一个过客。不过我也有小小私心,若是云峰镇由你把持当家做主,下次再来时,定会让我宾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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