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六年华的豆蔻少女天真浪漫,自三年前被青离山仙人收为女徒,一直在山上修行,不知世俗风情男女有别,即便撕开小贼的衣裳露出胸膛,也不觉羞赧。(.)
当下乍看‘毙命’的小贼仿佛生铁浇铸的身躯,古铜色的肌肤泛起烁烁油光,有些惊讶莫名。她毕竟受过仙人点化灵窍,不是懵懂不知的蠢人,心中慌乱顿时放下,又瞧见铜钱镖留下的淤痕只有鸡蛋大小,便明白自己碰上一个扎手的刺栗。
‘可恶的小贼,明明只是伤及皮毛,却故意装死骗我,若不给你一个教训,真当我是随意糊弄的人。’少女眉头轻轻一挑,放下起死人、肉白骨的天香断续膏,从袖中掏出一个针囊,里面有七根蜜蜡封存的金针,右手快如闪电,刺入贼头的胸膛大穴。
“痛煞我也。”金猴变化的弱冠青年忍不住鱼跃而起,双足接连顿地,硬如生铁的山骨岩石,在他无匹巨力下碾过,顷刻间碎裂如粉。
这七根金针是少女恩师登台开坛,引天穹北斗星力亲自祭炼,分阴阳、注生死、定四象、均五行,是以能克制他青莲道胎,不过猴儿天生神体,稍微运转气血,便冲开禁制。
方才雪雪呼痛,丢了面皮,自是不快,他忍不住怒意勃发,双眼凝聚目力狠狠一瞪,把少女吓地蹬蹬蹬连退三步,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噘起能挂三斤油瓶的嘴巴,眼圈微微泛红,似有泪光,却强行忍住,不停抽噎,没有哭出声来。
猴儿摸了摸脑勺,不知说什么好,整理身上的云水道袍,用一根衣带重新系住。自从领悟太极精义,过往的经历片段依稀浮现,纵身凌云摘鹤芝,缩地成寸入水火,晓得自家出身不凡。又两世为人,在尘世摸爬滚打,已然当自己就是大人,方才被少女暗器所伤,忍不住露出本性,恍惚过后发觉对方年岁双六,便不与她一般见识。
“不问自取摘你家松果,是我不对,前后打我四镖,算是扯平。你用金针刺穴制我四肢百骸,稍有些过分,若非我天生道胎神体,就被你任意宰割,如今吓你一下,当银讫两清,彼此互不亏欠,如何?”
少女面色原本疾风骤雨,禽鸟戚泣,闻听此话,瞬间霁日光风,草木欣欣,“这话你亲口所说,不准反悔。”脸上泪痕皆无,笑颜如花绽放展开。
猴儿哭笑不得地摇头,知道自己入彀,不过也没恼羞成怒,点头应允,心想:‘江河湖海恁大风浪都见识过,今朝却是阴沟里翻船,怎知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也会如此机变狡猾。’
“你方才说自己天生道胎神体,可是真的?”少女回想起刚才的闲话,“肯定真实不虚!我随身所带铜钱镖,都是恩师采集青离山阳赤铜所炼,一个就抵凡钱百枚,上面又有青篆法纹,能震慑凡人心神,你前后受了四击,却依旧安然无恙,可见并非凡夫俗子。再则,恩师亲手祭炼的北斗七星针,除阴阳两针能注凡人生死,其余五针各有妙用,七针齐发,便是练成阴神夜游的修士也要避退三舍,你却能自行逼出体外,真是惊世骇俗。”
知道说多错多,猴儿便点头默认,揉搓双手微微发热,将胸腹部位的淤肿化散。少女见此,右手掐诀,疾射而出散落在地上的七根金针如倦鸟归林,落在她的掌心,用蜜蜡封存放回皮囊。
少女脸露霁色:“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出手不知轻重,害你受伤,总归是我的不是,无以为报,便破例请你到我别居小坐,如何?”
猴儿想了想,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没怎么见外:“也好,如此便叨扰了。”
“近日服气辟谷,存粮不多,待我摘几把松子,再寻一些山菌银耳、首乌黄精,时鲜山果,略尽地主之谊。”
“不敢劳烦,随意一杯清泉粗茶便可,何必大费周章。”
“要得,要得。师父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少女把肩一摇,双袖灌风,右脚轻轻点地,便腾空而起,飞上苍松枝头,顺手摘下几个松塔,又纵身跃下悬崖。
‘有些武道轻身提纵术的根脚,却能驭气凌空,行事又如此洒脱,直似山野中的精灵,仿佛逍遥自在的神仙中人。’他走到崖顶,低头垂视,看见一抹白色流光在峭壁上游走。片刻过后,少女大袖鼓起飘动,身行浮游上升,鹤翔九霄似的落在虎嘴崖上,回望弱冠青年,伸手遥遥相招。
猴儿举步向前,走过仅容一人侧身通行的险要悬崖,忍不住暗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
抬头举目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接天高峰,山巅雾雪皑皑,朝阳垂照如染银辉,淋漓闪耀,仿佛拄杖老翁皆白须发。丹崖绝壁,怪石嶙峋,锦鸡纵跃,时而低喁,又有白鹿玄鹤,徜徉山涧青溪。芝兰修竹不谢,翠柏春松常绿,芳菲遍绕,藤萝密布。百尺瀑布垂挂,壑谷白浪滔滔,一水中分翠微,虹桥飞架烟嶂。
“此处恩师赐名傲徕峰,百丈瀑布后面,有石桥通行。”少女在前面引路,身穿非丝也非绢的素衣,微微泛起银光,在身周流转不停,水汽恁是再浓密也打不湿。
‘那件衣衫却有几分灵韵,能避水火灾害。’猴儿天生青莲道体,水汽凝成露珠,滚滚而下,穿行瀑布也浑然不湿。
瀑布后方果然有一座洞府,上面四个大字,痕迹尚新,青苔嫩绿,分明是碎石如粉的手指刻下,“玉帘洞府”。
猴儿走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