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窦绥,朱颜又从屋内转了出来,“娘,你去看一看白蘋,她现在脉象很平稳,怎么就是不醒过来?”
“既是脉象平稳,应当无碍的,娘去煮些清粥,就着菜吃些吧?”
朱颜点点头,随后又沉吟,“娘,还是麻烦你把粥拿到竹园里来。我总觉得有人要害白蘋,在这里守着她,我才放心些。”
徐绸珍无奈应下,走到竹园的侧门,将小门掩上,但没有落锁。她心里早已猜到是谁要害白蘋,估计着那起人还没这么大胆,倒是不必过于担忧。
朱颜仍旧进了屋内,从抽屉中取出一包晒干的薄荷末子,放进小香炉里点燃,熏熏夏日的暑气。
白蘋分明已经好转,却迟迟不见醒来,真是一件奇怪不已的事情……难道是因为她平日太累了,所以一旦睡过去便怎么也不醒来?
朱颜自然不觉得是这样的,便取出一张小凳,坐在床前再次为白蘋诊脉。脉象依然是有力的,不急不缓,怎么看都是个健康人的脉象。
朱颜苦恼地扶上额头,信手取出了袖中袁宣清的那方帕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彩绣,只透着一缕淡淡的药香,使人闻了之后感到十分舒服,紧绷的神经也不禁放松起来。
“燕子!燕子!”徐绸珍的声音忽然自耳畔传来。
朱颜讶然睁眼,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脚边还趴着那只小猫儿,亲热地蹭着自己的裙摆。
桌上放着一小碗粥,上面码着些精致小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想必自己睡得不久,但觉得入睡很深,这会儿脑袋还有些糊涂呢。
“你呀,怎么累得睡着了。”徐绸珍慈爱地拍拍她的脑袋,动手给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髻,“粥好了,你去吃一些吧。我给白蘋丫头熬药去。”
“娘,谢谢你。”朱颜喝了一口粥,香香糯糯的,竟然是自己最喜欢的生米粥,不禁抿了唇轻笑。
刚吃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朱姑娘?朱大夫在家吗?!”
朱颜愣了愣,急忙放下猫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起身出去打开竹园的小门。
“哎哟……!”门一开,朱颜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面前,门外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朱颜飞快地打量了门外围着的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衣着破旧,看起来应当是贫苦的农人,“……有什么事吗?”
“谢天谢地,朱姑娘在家!朱姑娘,求求您救人呐!”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妇人反应最快,一把拉住朱颜胳膊,也不管自己手上满是泥土,沾了朱颜雪白的袖子斑斑驳驳。
朱颜微微蹙了眉,完全没明白眼前的情况。救人?救哪一个?她看在场的人都生龙活虎的呀……
“求朱姑娘救人呐!”听到前面的妇人相求,后面那些人竟然全都跪了下去,乌压压一地的人,比一旁郁郁葱葱的竹林看起来还要密集。
朱颜眉头蹙得越发厉害,怎么这么没头没脑……
但一转眸,她看到人群之后有一辆破旧的板车,上面一条草席破了好几个洞,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老妇,干裂的双唇紧闭,眼睛也是半睁不闭的样子。
“哦,我明白了,既然是有病人,先把她抬到屋里来吧。”朱颜一转身,指了指中间的那一处屋子,那里面本是个储藏室,但朱颜有时夜间读医书,看累了就索性歇在竹园,便把那屋子打扫一番,放上一张小床。
如今白蘋在诊室里躺着,自然只得请这位老病人进中间的屋子了。
等那群人七手八脚地安顿好了老妇,朱颜方才凑上去。病人正昏迷着,问送她来的人想必很难问出什么结果,朱颜便轻轻挽起一点她的袖子,伸手搭了上去。
“脉沉细……微数……”朱颜低声判断着脉象,忽然挑了挑眉毛,“胃气很弱……”收了手探上额头,果然是低热之象。
“姑娘,可还有救?”侍立一旁的妇人颤着声,胆战心惊地看朱颜,见朱颜微微蹙了眉,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膝行上前抱住朱颜,“求求您一定要救刘婆婆呀!”
朱颜无奈扶额,自己只是觉得这病症有些难治,何尝就说过没救了?
“这位……大嫂,你别急,我能问你些情况吗?”
“哦,您说!您说!”妇人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
“这位老人家是明显的气血两虚,还发着低烧,胃气很弱,就算现在用些解表药,只怕也难以奏效。”朱颜缓缓道出病情,“我的意思是先休养休养身子,几位觉得是否可行?”
妇人作了难,“这……姑娘是咱们王家村的神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嘞!只是我们这几户人家都没有什么闲钱……平日里常常饭都吃不上,刘婆婆省了自己的口粮接济我们,不想自己病倒了……她孙儿又好几日不在家,咱们想着她对大家有恩,就凑钱租了辆板车送她去医馆,不想镇上医馆都不肯收……都叫我们准备后事……!”
妇人说着低了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其他人也都听得哭了,又跪了一地,“刘婆婆对我们真是有大恩呀,求姑娘救救她啊!”
朱颜被吵闹得头大,但也听出了个大概来,敢情就是这位婆婆平日省吃俭用地接济旁人,把身子给饿虚垮了,这上了年纪的人一遇到风寒侵袭,自然就受不住了。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先用些温和的清粥将她身子养壮实些,再行攻下之法,想必定能救得回来。
“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