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仆役唯唯,心里却直嘟囔,送伞什么的,可不就是对这姑娘有意思吗?但这种事情,只好双方各自体会,哪能直接说出口呢?
朱颜若是原来那个知书达理,沉湎于诗词的朱颜,只怕能够顿时领悟了这层意思,羞个满脸通红。可她如今满脑子想着徐绸珍不知去了哪里,将来的生计又该如何着落,哪里有闲情往哪里想?
既然仆役说纯粹留作纪念,并无他意,那她也不想追究。横竖多半要被边夫人请去复诊,过些日子等天气放了晴再去还,也并不算失礼。
这样想着,朱颜反手撑起伞,手握在黄杨木的伞柄上,突然觉得似乎还有一丝温热……下意识地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刚才拿的拿一把。
未及细想,耳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叫声,朱颜向着墙根看去,见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猫蜷缩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招人怜爱。
其实朱颜对小动物的感情还挺复杂的,当年学的虽是中医,西医也是要修的,套上白大褂去实验室里处死几只小白鼠,开膛破肚的事情,她都干过。不过,虽然亲手结果了几只可爱的小白鼠的性命,她对小动物依然怀有一种喜爱和怜悯的态度。
缓步走上前,见小猫并没有躲开,依然看着自己叫唤,似乎在求援,朱颜伸手轻轻触了触它,没被抵触,便掏出帕子擦了擦它小脑袋上黏成一片的毛,轻轻一笑。
碧蓝的猫眼睛里,映出她含笑如花的面容。
见小猫似乎是饿了,又被雨水冻到,朱颜用帕子将它的小身子包了起来,又折返了堂屋。
揭开灶头,里面还残留着一锅底的粥,被灶内余温烘着,倒不冷。
朱颜取了一只小碟子,随手舀起一点,放在了小猫跟前,低声致歉,“我还要去找娘,你就先凑合一下吧,乖乖的。”
小猫舔了舔温热的粥,抬头看着朱颜温顺地叫唤一声,又埋头去舔粥。
朱颜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这才往外面去找徐绸珍。
还没进竹园,便听到里面一片噪杂,似乎人还不少呢,不时还有哭爹喊娘的声音传来。
朱颜心脏猛地一抽,只当周家又来闹事,或是还有人来讨债,三步两步冲了进去。
“哎呀!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前脚踏进门槛,就被一人死死抱住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上鼻子,几乎将她呛得晕去。
“燕子回来啦。”平稳,夹杂着一缕欣慰,是徐绸珍的声音。
听到她如此平静,朱颜暗暗松了口气,扭头看死死抱住自己的那个女人。从侧面可以看到她挽得胡乱的发髻,上面一支竹筷子一般简单的簪子,头发疏疏拉拉,干枯蓬乱。青白的麻布衣裳,领口部分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再往下,她的视角就看不见了。
“这位……大娘,你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朱颜强憋着气,自己不是闻不惯药味儿,只是她身上的药味儿……实在重的太不像话了吧?!
“哦,好,好……”那妇人诚惶诚恐地放了手,一低头见朱颜穿着精致的衣裳,不仅被自己弄得乱了,而且蹭上了许多污渍,心中又羞又急,尽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朱颜面前。
朱颜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发愣……这都是什么情况?
还好徐绸珍反应快,急忙将妇人拉起来,劝道:“燕子心眼好着呢,妹妹别担心,起来好好说话,倒是把侄儿的病情说说?”
朱颜这才回过神,敢情又是一个来求医的……只是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凭着前世看来的几个奇症治法蒙混了这么久,想起有一句话叫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心里总是一阵一阵发憷。
“姑娘!还请你千万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儿,我们夫妻俩可就他这一根独苗呀!”妇人又哭起来,嚎得朱颜心烦意乱。
但是老师教导了,对病人得好声好气地问话,可不能引起医患纠纷……
一咬唇,朱颜硬生生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大娘,不知令郎身体有何小恙?”
妇人被朱颜的美貌惊得愣怔,过了片刻,指着一旁道:“孩儿就在那里,烦请姑娘看一看。”
朱颜侧过头,这才看见堂屋一角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个孩子,看起来瘦瘦弱弱,胳膊瘦得皮包骨头,竹竿一般。
大肉脱消……朱颜心中暗惊。
等那父亲将孩子转过脸来,才看见孩子一侧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的样子,不过似乎还是醒着的。他似乎很想看看朱颜,但费尽了力气就是抬不起眼皮来。
“孩儿都四岁了,还是这个模样……我们费尽家财,这些年来也不知求了多少医,买了多少药,就是不见好……”妇人拉着袖口抹眼泪,为了这个孩子,一个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家,早已成了如今风雨飘摇的处所。若是再不能治好,她都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了。
“将孩子放下来看看。”朱颜沉着脸,神情肃然,老师曾经教导过,既为医生,要对病人和善是真,却也不能太过软了,而要不卑不亢。
孩子双腿也是细瘦不已,根本不能站立,若不是父亲提着他两条小胳膊,只怕就瘫在地上了。四岁了却还只有两岁模样,也真是可怜……
朱颜对病情早已有了计较,见孩子无法站立的情况,更是断定他所患的便是重症肌无力……这个病,若是不予以干涉,有朝一日心肌也无力跳动,那可真是要死人的。
若在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