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正在郁闷怎么脱身,人群忽然闪开一条路,越巍同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一道走了过来。
老者向着朱颜鞠个躬,“这位姑娘,老朽乃是榆林村的村长越尚云,听阿巍和阿秀这两个孩子说起,是你治好了阿巍的病症,老朽感激不尽。”
朱颜听他说的竟然不是方言,真是又惊又喜,听他说得又诚恳,急忙回了一礼,“不过举手之劳,何况阿巍患的也不是什么重病,并不难治的。”
周围的村民见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对朱颜都这般客气,急忙七嘴八舌地寒暄起来,虽然他们说了什么朱颜一句也听不懂,但从语气和表情上,可以猜到是些奉承讨好的话罢了,再看杏叶和廿四都是竭力忍着笑的样子,朱颜便知道那些话是有多么离谱了。
越巍的手中还提着一串碧绿的蚱蜢,一眼看去绿油油的一根绳子,因为蚱蜢的挣扎而活蹦乱跳,朱颜这时候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什么密集恐惧症。
杏叶低下头叽里咕噜地同越巍说了几句话,越巍看看朱颜,恍然大悟地点头,将手中的蚱蜢一扔,落在草地上七上八下地蹦着。
朱颜抹一抹汗,知道杏叶多半已经将自己卖了,只得扯起一个笑容,大方地向越尚云说明了情况。
越尚云自然是高兴的,越秀和越巍是他的孙辈,而那个因为不能生育被赶回娘家的姑娘就是他的爱女,听得有朱颜这般医术超神的医女来医治,哪有不开心的道理,当下道了谢,就将朱颜等人让进了自家院中。
这越家果不愧是一村之长,虽说在山腰物资匮乏,这院子却建得十分气派,整齐细密的竹篱足有一人高,里面屋子分三面搭筑,竟是这南国罕见的砖瓦结构。正对着院门的是一屏青石的影壁,下面栽着不少时鲜的花朵,绕过影壁便是正厅、正堂等,西侧的厢房是其他家人的住处。东侧则是厨房和下人的住处。
“小女住在此处,姑娘可否先为她诊治一番?”越尚云将人带到西侧最末一处屋子,也就是客人的住处。
杏叶心中暗暗不平,但见朱颜点了头,也不敢多说。
越尚云大喜过望。连连作揖,“老朽先去告知小女,姑娘在外少待片刻。”
“真是不识礼,还什么村长呢……!”越尚云前脚进屋,杏叶就扒拉在朱颜肩头抱怨开了,“虽说咱们这里也不在意什么虚礼的,可小姐到底是个小姐呀!就算是请个医者也要请一回茶,哪有急吼吼就叫人往屋里请的?何况又不是什么急病……”
“好了,别说了。”朱颜低声制止,她觉得这个村长一把年纪了。看起来也绝不是那种不识礼数的人,既然他这样着急请自己诊治,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反正她同这户人家又没有什么仇怨,能够与人方便尽量与人方便,这总是好的。
越尚云很快就出来了,向朱颜点点头,“姑娘请随我进来。”
杏叶想一道进去,朱颜摇了摇手,“杏叶。你在外面与阿秀他们说说话,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好吧。”杏叶也不傻,自然明白这种事情病人不会希望很多人知晓,便乖乖地留在了外间。
绕进屋内。越尚云这才舒口气,低低诉起苦衷来,“这般急着唤进姑娘来诊治,实在是失礼了,还望姑娘包涵。只因小女便是晨间回家的,贤婿尚未离开桐城。若是姑娘能够诊得小女病症是否可以医治,或许小女还能回去婆家……毕竟这种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别人犹可,他还是个村长,作为一村的表率,女儿因不能生育而被休回家,这该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朱颜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只要是朱颜能够诊治的,一定会不遗余力医治。”
“小女就在内室休息,姑娘请。”越尚云为她指了进内室的路,自己只是候在外间,蹙眉出神。
越氏正坐在窗下的一个绣墩上刺绣,白色的绢布上绣的是一只毛羽丰彩的绿孔雀,画面兼用丝绒刺绣与盘金刺绣构成,孔雀巨大的尾屏便是用孔雀毛捻出的线缕绣成的,周围的勾边全是细细的金丝,远望去,金碧辉煌,灿烂夺目,堪称雍容华贵四字。
可朱颜一眼望到却觉心上一次,蓦地想起“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再看看认真刺绣的女子,虽然称不上惊艳绝伦,但也算是秀丽可人,又因为面色略显苍白,看起来更教人想要怜惜,只希望她不要有着同刘兰芝一样的命运吧。
“姑娘。”听到朱颜进来,越氏急忙立起身,绣了一半的绣品随意放在妆台上。
“不必多礼。”朱颜向她笑一笑,自己挪过另一个绣墩在她对面坐下,又探出手将窗前垂着的帘子拨开一些,好让外间的天光透进来。
越氏面色微白,脸上少血色,唇色也很淡,初步判断可能是血虚或寒证,而不论是哪一种,的确都可能造成妇人不孕。
朱颜又细细问了越氏基本的身体情况以及经带方面的问题,初步判定越氏应当是寒证较为显著。
“……姑娘,我……我这能治好吗?”越氏说话有些忸怩,目光却是殷殷的。
“别担心,夫人还年轻,慢慢调理身子,一定可以喜得贵子的。”朱颜向着她宽慰地笑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叠了搁在妆台上,“请伸手,我为您诊一诊脉。”
越氏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缘附近有许多因为刺绣而磨出的细小茧子。
“两侧尺脉迟缓无力。”朱颜抿唇,抬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