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冉言皓面上的笑意,冉云昕却反觉心头猛地一缩,阖上的双眸之间,染了几抹月色。
兄长,妹妹……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他们之间本就只有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现在,以后,也都只是这样,她并不后悔,只是偶尔记起在相府度过的那些日子,她仍会感激眼前的这个人儿,甚至有时她也会想,如果当时他沒有让她替嫁的话,她跟他又会怎么样呢?
可如果毕竟只是如果,再多华丽的假设,也抵不过一纸悲凉的现实。
“对了兄长,你找我出來所为何事啊!”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长久的沉默只会慢慢侵蚀彼此的心。
冉言皓眉间微拢,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差点误了正事。
于是,他敛了敛思绪,随即说道:“宴会就要开始了,看來我是沒时间跟你解释了,我这就让碧儿带你去变装易容吧!真正的冉云昕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你扮作碧儿站在她的身侧就行,其他的事宜交给她就好!”
“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记得你是碧儿,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自曝身份!”他唤了碧儿过來,刚想离开,忽又转身补充道:“即便是对元懿弘旭,也不能!”
“皇上,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忽然间,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來,将他的思绪蓦然拉回。
他定睛一看,但见那人一袭官袍加身,身形挺拔,相貌清秀,却又不似文弱书生那般呆头呆脑,眉宇之间,似乎透着一些英气与深邃,小小年纪,竟已能有此等成就,实属难能可贵,此人他认得,名唤萧崇远,是玄刚皇身边的红人。
冉言皓一见是他,眉头便不由紧蹙,身子也僵了僵。
“萧爱卿但说无妨!”玄刚皇深笑一番,说道。
下面坐着的诸位大臣,见到此景心里不免有些不舒畅,有些与萧崇远年龄相仿之人心中更是颇为不平,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是自己平日里不上进,又能怪得了谁。
不过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忿忿,于是口中不禁小声嘟囔一句:“不就是个御史大臣么,显摆什么?到來年我也能夺个新科状元!”怕是刚说完,扭头就又去游戏人生了。
萧崇远倒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颇有官腔地答道:“臣偶然间听闻冉公子似乎对琴艺颇有研究,臣想倒不如让冉公子费神弹上一曲,也好给公主压压惊!”
“碧儿”心头亦是一震,什么“压压惊”,这意思分明就是再把冉言皓往容紫葵身边推啊!就更别提那些一直单恋着冉言皓的小姐们了,听了这话,沒过多久也能觉出味來,然后便是急得跟如坐针毡一般。
然而,玄刚皇却是大喜,正愁不知该如何化解僵局呢?现下萧崇远一语來得恰到好处,于是笑着赞道:“这主意甚好!”
“就是不知冉公子是否愿意一抚!”萧崇远英眉一挑,转而望向冉言皓。
“皓儿,你何时压着这等才艺,也不曾告诉朕,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啊!”玄刚皇朝容紫葵的方向瞅了一眼,面带笑容,心底却是不屑:“正好,五公主在此,你也趁此机会好好抚上一曲吧!”
既然萧崇远想要成人之美,玄刚皇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反正只要不让弘旭娶她,和亲之人是谁他也不甚在乎。
冉言皓面上温煦之笑霎时僵住,玄刚皇的意思他岂能不知,只是……他不禁向“碧儿”所立之处凝视片刻,那澈亮的双瞳之中,不知从何时起,竟夹杂了些微复杂的情绪。
然而,他看见的却是她与元懿弘旭的相视而笑,他黯然收回,重又淡笑着回道:“启禀皇上,是萧御史谬赞了,皓儿惊恐,只怕污了诸位的耳!”
话音刚落,他便能察觉到自萧崇远那边射來的别样目光,可无论如何,他都想竭力一搏,就当为了成全一回自己的心。
“无妨无妨,你尽管弹奏便是,朕准了!”然而,现实终究不是剧本,无法由着他來:“來人,给冉公子准备一把琴來!”
“那皓儿就献丑了!”他长身而立,鞠躬的姿势也尤为儒雅,他又悄然朝“碧儿”望了一眼,这才离了座,往搭好的琴台走去。
此刻,众人的视线皆放在了他的身上,夏风微拂,容紫葵上一秒还沉浸在刚才的动荡之中,而当冉言皓步入自己视线的一刹那起,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但见他身着一袭月白玉绸袍子,在月光映衬下,越发的如水般清俊秀雅,翩然若仙,那一立一行,皆如漫步云端,好似不染一尘,容紫葵的心忽地漏跳一拍,再往上望去,便愈加教人眼前一亮。
面如冠玉,眸若辰星,神清骨秀,勾勒入画,双瞳之中,似有清凉甘泉汩汩而流,那偶然间淡若春柳的一笑,更是仿佛春风拂面,温恬淡儒,令人看得不由心神荡漾,仿佛要随着那笑融在风里。
玄刚皇见她面上表情,心中不禁大悦,连连点头,萧崇远看在眼里,亦是暗暗一笑。
那修长玉指轻轻一拨,便有音符化作山水花石,自那指尖流淌而出,一时间,众人渐入他十指轻抚间所描绘出的境界之中,有的人干脆阖上了双眼,静静聆听此等美妙佳音,就连一向对他有所顾忌的元懿弘旭此刻也安静地听着琴音。
更别提那些小姐们,各个越发痴迷地看着他,殊不知,他奏的音之中,传达的却是何意:“碧儿”心中不由一紧,她该是不懂琴艺的,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莫名漫上一泓哀伤的泉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