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越來越近,站在九王爷府门口的碧儿翘首以盼,早已是心急如焚,那名尖酸刻薄的太监警告过她,只许她向九王爷说,王妃是被请去聊家常的,很快便会回來。(
可她看得出來,玄刚皇对冉云昕一直都有所戒备,此番为了除去元懿天德这个祸害,冉云昕更是牺牲了自己,以至于在外的名声无辜受损,想必玄刚皇对她就更会心存芥蒂了,派那样一个太监前來,便足以说明这次赴会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终于,马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碧儿急忙迎了上去,却见一个随行太监率先下了马车,碧儿讶然着将冉云昕扶了下來,却惊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双腿似乎有些发软,差点都踏空了台阶。
碧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蹙眉凝望,冉云昕却只是冲她淡淡一笑,并不多言,碧儿的心暗暗一提。
元懿弘旭此番也已走上前來,本想从碧儿手中接过她的玉手,却不料,她竟是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只径自拉起碧儿便往别处走去,元懿弘旭眸底一沉,嘴角微微一搐。
随行太监笑呵呵地朝元懿弘旭行了个礼,便开始宣旨:“传皇上口谕,今九王妃贤良淑德,孝心可嘉,朕甚为欣慰,故特送來进贡罗缎百匹,以表嘉奖,钦此!”
“多谢父皇恩典!”冉云昕听着那一字一句,好似重又看到了玄刚皇那轻蔑深沉的笑容,心被自己揪得死死的,却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地应着,欣然接受他送來的一百匹羞辱。
冉云昕不经意地将余光一扫,不成想竟是看见元懿弘旭朝那太监走了过去,欣欣然地命人掏了不少银两给他。
空气凉薄,声音伴着秋风飘了过來:“父皇他……可还好!”
太监笑眯眯地将银两揣进兜里,随即颇为担忧地答道:“启禀九王爷,实话说,皇上他近日來身体微有抱恙,可能是秋日天冷,着了凉,感染了些许风寒!”
元懿弘旭立马面露忧色,微怒地说着:“父皇怎的这么不注意身体,那些太医都干什么去了,喝西北风去了么,要他们这群无能之辈,又有何用!”
“王爷息怒,皇上也是疲于处理国事,才会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太医已经在为皇上诊治了,王爷莫要忧虑!”那太监说罢,又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若是皇上的身边多个得力的帮手,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可惜啊……唉……”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瞥见元懿弘旭微皱的眉头,心中暗喜。 [
“哦对了,皇上他可是格外地想念王爷您哪,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奴家可都看在眼里了!”他忽而凑到元懿弘旭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冉云昕心头猛地一震,这太监竟也不是什么小角色,看來她倒是低估他了。
元懿弘旭如此聪颖,又岂能不懂,但这一回,他竟是不曾发怒,反倒如是应道:“多谢公公提点,本王一定铭记在心!”
秋日风凉,她的心更是凉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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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到了晚膳时分,厨娘做好了饭,元懿弘旭便命薛安去请冉云昕。
可谁知,冉云昕那儿却非同往日,竟是一片死寂,薛安忽然生出些微紧张來,小心翼翼地叩了门,过了片刻,才听里面传來碧儿的声音,若不是这一声应和,薛安该以为里面无人了。
薛安平常进出冉云昕的寝阁,都是大大咧咧的,因为她一向不喜欢下人循规蹈矩的,可这一回,他却有些忐忑,蹑手蹑脚地进去之后,他却见碧儿正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踱步,时而朝冉云昕望去几眼,时而想张嘴说上几句,一脸的关切,眉间亦画了几分忧色。
直到见到他进來之后,碧儿这才停了下來,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不太明白,却也只好开口:“王妃娘娘,该用晚膳了!”
他弯着腰恭敬地说着,却见冉云昕一手托腮绵软地撑在桌子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就连屋子里多了个人都不曾察觉。
“娘娘,娘娘!”他又唤了几声,对面的人儿却还是沒反应,碧儿蹙眉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表示她也试过,根本沒用。
薛安这才意识到,是哪儿出了差错,平日里冉云昕在屋子里根本闲不住,今日自宫里回來后,却只顾着发呆,难怪令人感觉静得有些难耐。
“娘娘,王爷该等着急了,您还是快些动身吧!”薛安想着又试了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拔高了嗓门,亦或者提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但见冉云昕眉心轻轻一蹙,这才将目光收了回來,望向面前的薛安。
“你刚刚说了什么?”冉云昕朱唇轻启,无力地说着。
碧儿这才安下心來,冲着薛安笑了笑,薛安立马答道:“娘娘,王爷命小的來请娘娘共用晚膳!”
可岂料,她一听这话,面上却又忽地一僵,张了张嘴,似有什么想说的,却又说不出口。
“你就跟王爷说,我今日陪驾有些累了,身子不适,想早些歇息,就不用等我了!”冉云昕说着,便起身想往里屋走去。
碧儿同薛安皆大惊,这些日子,用膳之时她何尝缺过席,更沒有过什么身子不适不吃晚饭的道理,此番这是怎么了?他们俩面面相觑,碧儿又朝他挤了挤眉,希望让他前去劝说。
薛安明白过后,便立即拦在她面前开了口:“娘娘,您要是身子不适,小的可以去请大夫來,可不吃晚膳怎么能行呢?身子恐怕会更加吃不消的啊!”
冉云昕住了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