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在扶南国的皇宫外,延绵不尽,那些誓死效忠于扶南国皇室的将士,浴血奋战,用生命战斗到最后,血战疆场,马革裹尸,他们都希望,能带着战士的荣耀,荣归故里。
可到底,战争成就的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功勋,小人物的牺牲,何曾被历史重视过?
更何况,在他们殊死搏斗之时,他们用生命来维护的帝王殷昼,此刻正在皇宫里,莺歌燕舞、衔酒风`流,做着一个亡国昏君,都做的事。
殿内的金光一如既往的璀璨夺目,流泻千里,回荡在殿内,和那醉人的美酒相映成辉、和那华贵的琥珀樽争妍斗艳,饶是一切依旧,但那无形之中的荒凉和颓败,却让人无法忽视。
殷昼左拥右抱,笑容勾魂摄魄,他纵酒于美人怀中,不管外面的战火烧的多热烈,也烧不到他这富丽堂皇的金玉宫殿,烧不碎他重金打造的琥珀樽,更烧不掉这如酥如醉的美人怀。
但这满殿醉生梦死,纵情大笑的,却只有他一人。
往日里对他趋之若鹜的歌女舞姬,此刻只剩下强颜欢笑,她们听着宫外激烈的马蹄兵器交碰声,越跳越无力,一个一个的匍匐在地上,哀求殷昼。
“皇上,安达族就快打进来了,皇上,快走吧……”
“走?朕是扶南国的皇帝,扶南国将忙,朕要去哪里?”,殷昼漫不经心地举起了一柄长剑擦拭,声音如酒色一般醉人,但那吐出的话,冰冷而无情,“接着给朕跳,谁敢停,朕先杀了谁。”
“皇上……”
殷昼一个冷厉的眼神过去,便有人接着继续跳,有人趁乱逃出殿外去,场面越来越乱,施醉卿的笑声也越来越张狂,好似看着红尘中的一切谎言在不攻自破,他在嘲笑别人,也在嘲笑自己。
“你不是说你爱朕吗,要生生世世的陪伴朕吗,朕还在这里,你跑什么”,殷昼抓住一个小舞姬,笑着问她。
“皇上,奴婢不想死,皇上看在奴婢曾服侍过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那舞姬流着泪对殷昼叩头,“皇上,饶了奴婢吧……”
殷昼断断续续地抽笑了几声,他的笑容刻在剑锋上,与剑一般的冷冽而冰寒,“这就是你们对朕的爱?”
这爱说没就没了,可为何,他对青芮,却不是这样。
”殷昼,你何必为难一个宫人。“,这一声平静如水的声音在混乱的大殿响起,如雨后初绽的荷花,带来满是的寂静和清凉。
殷昼缓缓的抬起眼去看,那逆光站在殿门前的女子,以一己之力将那殿外的喧嚣和杀戮挡住,让殷昼突然的温顺下来。
他松开了那舞姬,舞姬和殿内所有人一同慌忙地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凌乱的殿内安静下来,只有他和青芮。
青芮踩着满地的狼藉,朝殷昼走去。
殷昼安静地倚在身后的编钟上,看着青芮,等着她靠近,他笑容玩世不恭、风~流蕴藉,那般的理所当然,“你将朕的舞姬都吓走了,朕还有什么可赏乐的?”
青芮着了一身水色的宽袍大袖,长发披肩而下,几支雅致的白木簪斜入发中,抒写了苍山般怡人的景致,她身上有着淡淡的,似丁香一般的花香,殷昼痴痴地靠了过去,“青芮,最后为朕,跳一曲水雕百花凤舞。”
青芮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殷昼恍惚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一时间竟分不出这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青芮……”
青芮将那杯酒递给殷昼,“喝下这一杯酒,我为你跳,最后一舞。”
殷昼接过那酒,“美人倒给朕的,即便是毒酒,朕也甘之如饴。”,他抬臂去喝,却又突然顿住,青芮目光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殷昼突然凑近了青芮,被酒色染得颓靡的唇轻轻掀开,“青芮,你喂我。”
他将酒杯塞到了青芮的手里,青芮缓缓一笑,请拂了拂袖子,将琥珀樽抬起。
殷昼的眸光含笑看着她,将那酒,喝得一滴不剩。
青芮起身,缓缓走入殿中央,依言,为殷昼一舞。
她含笑立于殿中,良久不动,那一身水色的袍子,将她塑造得如同冰冷的雕像,就像她穿着这一身长袍来,就是为了这一舞。
谁都没有心思去管宫外那厮杀的兵刃血光,谁都没有提及他们之间不容于世人的身份,此刻,在他们之间,没有剑拔弩张的仇恨,只有安静。
她的身子不断旋转,水色长袍晕开,染了一地的浅水东流,透过殿内那斜斜打下的金光,她恍惚地想起当年情窦初开,自己曾心许的那男人,也是如今的这模样——天生fēng_liú的容颜,不羁于世的性情。
扶南国的少年皇帝,对于一个小小的苗女来说,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何等的可望而不可即,而那时,她没有倾城之貌、没有卓然才情,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与父亲初次进宫朝见扶南国皇帝之时,他将她按在石桌上,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喂,小毛丫头,你既是苗酋之女,想必对蛊毒精通的很,你可知道世上有什么蛊,能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
——“你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如何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你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她自是没有去亲她,可他却硬是将只到他胸口的她提了起来,压着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道:“一吻定情,不就是最好的法子。”
他恶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