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做,为何承诺?”,施醉卿冷笑,“赤炎大陆人杰雄立,不知有多少俊杰才豪韬光养晦,蓄积勃发,殿下以天朝上国黄胄自居,可你倒是仔细看看,你除了生在皇家身份高人一等,你还有什么?”
“本督在你身上,看不到皇家秉持的沉稳大度,看不到天家贵子的威严万仪。”,施醉卿凑近寂孜笙,语气更加不客气,一字一句道:“市井小贩尚且能以自己的真才实学养活自己,你却连市井小贩都不如,这就是你一直斗不过本督的原因,因为你……”,施醉卿缓缓吐出四个字,“自视甚高。”
如此公然教训心高气傲的寂孜笙,只怕平日里只有大司寇杜秉献敢如此,寂孜笙被说的满腔愤怒,却无言以对。
他的确就是因为自视甚高,才招来今日的屈辱。
临江仙楼中安静得不可思议,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都看着冷厉对峙得两人。
施醉卿退开了几步,摇头叹息,“算了,王爷既然不想履行诺言,非要以死来保全名节,本督不强求,反正旁人这嘴碎,也不敢说王爷什么,最多说说大司寇教导无方而已。”
大司寇是寂孜笙的外公,寂孜笙平日里虽有些不学无术,但对杜秉献却很尊重,若他违背誓言,大司寇的名誉势必也会受累,施醉卿看似退了一步,给他海阔天空,实则还是在逼他遵守诺言,连死的机会都给他堵住了。
寂孜笙狠了狠心,几次想闭眼认了算了,却还是吞不下这个羞辱。
让他赤身穿着女人的肚兜在大都城游走一圈,此后他还有何脸面见人?
“要是王爷觉得心里过不去,便给本督下跪磕个头,权当是本督不与晚辈计较,就此将此事揭过,王爷以为如何?”
下跪叩头——
寂孜笙双目瞠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本王怕你受不起——”
“没办法,受不起也得受啊,本督不能让王爷留下一个出尔反尔的骂名啊,王爷你说是吗?”,施醉卿负手,似要离开,“算了,既然王爷对肚兜情有独钟,那还是穿着肚兜去兜一圈吧。”
施醉卿如此轻松的语气,让楼中的笑声再也止不住,众人哄堂大笑,想象着心高气傲的寂孜笙穿着肚兜招摇过市的场景,就觉得惊秫。
有平日被寂孜笙压了风头,和寂孜笙不对盘的世家公子道:“愿赌服输,王爷别磨蹭了,咱们都在等着呢。”
便有人附和道:“王爷平日里最是爽快,怎么今日如此的不干脆,不就是个肚兜,王爷夜夜笙歌床榻之间,那秦楼之中妓子的肚兜自被王爷脱下,便没再穿上去过,王爷少了解人衣这乐趣,一直玩的不甚尽兴,今日可亲自试一试这滋味了……”
这番调笑的话一出,又是满堂轰笑,寂孜笙脸色铁青地揪住那附和之人的衣襟,“你再给本王说一次——”
那人被寂孜笙脸色吓到,但也并未有多大忌惮,道:“王爷亲口所说驷马难追,我们不过……不过是照实所说而已……”
寂孜笙一把扔开那人,在众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嘲笑目光中,道:“好,本王……给你叩头——”
“施醉卿,你给本王记住,你加诸在本王身上的羞辱,本王来日定会加倍奉还——”,寂孜笙撩了袍子准备下跪,施醉卿右脚提起,抬住了寂孜笙的膝盖。
寂孜笙半蹲着,施醉卿道:“王爷,本督只说方式变了,地点可没变,楼下正好是个眼界开阔之地,官道宽敞,人来人往,王爷还是下楼去跪吧,不然怎算得上是众目睽睽?”
楼中微微静了一下,还以为施醉卿格外开恩,没成想这更毒的招数还在后头而已。
长陵王寂孜笙一向瞧不起阉人,若在这楼中向施醉卿下跪,他私底下稍稍对在场众人施以威胁,谁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可若是被全城百姓看见,众口悠悠,谁挡得住?
他寂孜笙到时,颜面扫地,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更加助长了阉人的威风了。
“王爷,奴才现在去请大司寇过来。”,寂孜笙身边亲信见状,便想着不如将大司寇杜秉献请来搓搓施醉卿的锐气。
寂孜笙冷厉地盯了亲信一眼,将大司寇请来,看他的笑话?
“施醉卿,本王就如你所愿,对你下跪叩头,不过,本王心里,永远不会服你,更看不起你这等以色弄权的阉党之辈——”,寂孜笙落下狠话,抬脚走出了临江仙楼中。
众人暗暗查看施醉卿的脸色,却只见施醉卿笑了一声。
施醉卿站到了木栏旁,垂眉往楼下看去,楼层并不高,寂孜笙站在那楼下,神色阴沉,周身戾气。
楼中几个和寂孜笙不对盘,此刻当真是落井下石得可以,竟站在那楼上,对路过众人扬声喊道:“各位各位,今日东厂施醉卿在临江仙楼大展才华,以一首洛神赋独冠群芳,长陵王殿下深为佩服,甘拜下风,愿下跪叩头来表达敬意,各位可都看仔细了,咱们长陵王殿下的膝盖,可不是随时都能弯下去的……”
百姓纷纷顿足,围观起来,甚至有人胆大地催促起来,“快跪啊,跪啊……”
寂孜笙仰头,看着施醉卿,施醉卿神色淡漠,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喜悦感,仿若置身事外的一个看戏之人。
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周边越来越喧哗,寂孜笙屈辱地闭上眼,双膝缓缓下跪……
“慢着。”,突有一道声音传入,清脆悦耳,如天外来音,寂孜笙睁眼,便见自己眼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