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错乱的一夜,赵炅与铃铛的相处便变得分外不自然,同在沐蓉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二人怪异的相处模式,就连迟钝的红豆都看出了端倪,那丫头嘴快,忍不住问铃铛:“姐姐,你跟赵公子怎么了啊,怎么感觉最近你们两个怪怪的,难道那天喝酒你们又吵起来了?”
铃铛不厚道的又想起那天早上赵炅赤衤果的胸膛,俏脸红了红,她又羞又怒,将手里擦桌子的抹布丢向红豆,“死丫头,你是不是很闲,瞎操心什么,我跟赵公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去,把这些桌子都给我擦干净!”
红豆无端挨了批,不高兴的撅起嘴,捡起抹布默默的去擦桌子,铃铛则捂着脸跑到后院的茶房去了。
铃铛总是躲着赵炅,赵炅正好也不知怎么面对铃铛,于是白日里,他都出去,上次走的匆忙,他还没有好好逛逛这蜀地。
听闻蜀地美食多,美人多,就连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层出不穷。说书的精瘦老头儿就在长乐街的西头摆摊儿,他日日不厌其烦的讲着玄武门事变,杨贵妃传奇,近日又新添了一出陌上花。
赵炅在长乐街上最有名的酒楼醉相思出来,便见街头围了一大帮子的人,一声声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他思索了一会儿,举步向人群的方向走去。
走的近了,便听到说书人正激动的讲着那出陌上花,正好讲到皇帝为了徐贵妃种下满城芙蓉的桥段。
他停在那里,细细去听。
“话说,这徐贵妃也是心气儿高的人,皇上既然下旨让她回娘家,岂有不回的道理?当下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收拾了几件衣裳出宫了。
这一走可不得了,皇帝消了气,又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了,便让人去看看徐贵妃那里怎么样,得知贵妃真的走了,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把贵妃身边的丫鬟都赐死了。
贵妃回了娘家,皇帝很是想念,又碍着情面不肯先妥协。又过了几日,实在熬不住了,从奴才那里得知贵妃最喜欢芙蓉花,便从各地寻了花种,发给蜀地各个百姓家,下令每家每户都必须得栽种芙蓉,等到芙蓉花开,皇帝下旨宣贵妃回宫,她才发现,回宫的路上居然种满了芙蓉,贵妃娘娘很是感动,与皇上重修旧好,恩爱不疑。又过了一年……”
赵炅听着听着便走了神儿,他想起刚来蜀地那阵子,去沐蓉居凑热闹跟一个酸秀才吵起来,被人赶了出去,又遇上大雨,便在沐蓉居对面的廊下躲雨,偶然抬头看到二楼窗口那半张美人面,一时惊为天人。
他发誓要得到她。
可是兜兜转转,他连她确切的模样都没有见过,如今得知她早已成为大蜀皇帝的贵妃,心里怎能好受?
赵炅握了握拳,抬头看见前面说书的小摊儿前没了人,原来是老头儿说完陌上花,准备收拾摊子回家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还要听书?”老头儿抬头看到摊子前还站着一位公子,笑眯眯的问他。
赵炅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头儿的桌上,道:“再讲一遍陌上花。”
看到那么大一锭银子,老头儿更是眉开眼笑,他将银子收起来,惊堂木一拍,折扇打开,“话说,这蜀地人杰地灵,在青城有位姓徐的员外,她的二女儿从小便生的貌美如花,待这女孩长到17岁,这一年……”
听完老头儿的陌上花,已是黄昏,赵炅独自走回了沐蓉居。
此时客人三三两两,红豆在外堂招呼客人,见到他回来,便道:“赵公子您回来啦!”
赵炅点点头,环视四周,并没有见到铃铛的影子。
“你家掌柜呢?”
“哦,铃铛姐姐可能在后院茶房吧,您找她有事吗?要不我去把她叫来?”
“不用了,你忙吧。”赵炅摆摆手,举步去了后院。
红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暗自嘀咕:“这二人好生奇怪……”
赵炅去了茶房,果然看到铃铛在那里。
铃铛正和小工一起把晾了一天的茶叶收起来,低头间,一抹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光线,她知道是赵炅。
“你来干什么?”
“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铃铛抬起头来,无端端又红了脸。
赵炅没心思态,拉了她的手腕便往二楼雅间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劲极大,铃铛被握得痛了,甩了几下都没甩开,“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行吗?”
赵炅抿着唇不言,一张脸冷的似万年冰山,铃铛抬头看见他紧绷的下巴,不敢再言,乖乖随他上了楼。
进了雅间,赵炅放开铃铛,向她讲了一个故事,关于自己的身世,包括自己的哥哥赵匡胤和他们赵氏兄弟在东京的地位和财势,铃铛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的故事就这么多,我跟你说,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铃铛抬头看向赵炅,他背对她站在窗口逆光的位置,看不见表情,却让她觉得此时距离他千万里。
“我的兄长刚刚官拜殿前都虞候,大周皇帝对他很是重用,这次我回来,就是拜兄长所托,与他里应外合——夺取益州”赵炅说到这里,忽然回过身来,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你们……”铃铛捂着嘴惊恐的后退数步。
“铃铛,你要帮我。”赵炅忽然拥上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合适,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