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德想着那两妯娌一大早的拌嘴,眼睛下意识地看了李芬戴的那朵头花一眼。(. )没想到李芬觉得气氛不对,心里先就敏感着,等发现公爹那一眼后,更是马上就明白了,当即就把这头花的来源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不仅如此,还一时忍不住气,直接就把秦永德看账本的意思给抖了出来。
李芬把这话一说破,秦永德脸色这一变,家里的气氛马上就凝重起来,秦勇山连忙打着哈哈把话圆过去:“爹,芬儿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她性子直,就是想着直接把话给说清楚,你别多想。”
秦永德也是因为张氏私藏银子的事刺激了,所以一听说秦明月说这事,心里就忍不住事儿了,立马就让拿了账本来看。这会儿大儿子明显护着大儿媳妇这么一说,也觉出自己在这时候查账本并不妥当。
不过账本看都看了,秦永德也是一家之主,这面子上怎么也不能被个小辈给刷了,也不把账本递还给秦勇山,直接就不高兴地说了一句:“是性子直还是气性大?还容不得我问上一两句了!”
秦勇山赶紧给李芬使眼色,李芬不情不愿地给秦永德倒了杯茶过来:“爹,媳妇是一根直肠子,不会说漂亮话,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也是无意的,我给爹赔罪了。”
秦永德“嗯”了一声,接过李芬递来的茶喝了,这桩事算是揭过了。
到了中午时分,杜鹏派了几辆马车来接了秦明月走,还特意放了几挂鞭炮,弄了些喜气出来,秦勇林和刘翠翠两个也屁颠颠地跟去了,老秦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见公爹回房补觉去了,李芬看着满地的爆竹屑也没有心思扫,绷着脸就进了自己房间,也在炕上躺下了。今天这事儿,她实在憋屈得紧,本来这好好的日子,刘翠翠回来这一挑唆,秦明月临到要出门子了,还不忘记再去添把火,烧得她打落牙齿和血吞。
“芬儿,”秦勇山揭了帘子进来,见自家媳妇儿躺炕上了,语气就更加放柔了,伸手就去给她揉肩膀,“这两天把你累着了吧。”秦明月要出门子,秦勇林又带了刘翠翠回来,一大家子要人服侍呢。
李芬眼睛就有些酸了:“心累!我都不知道自己苦刨累刨地刨活个啥,啥也没得着,还要被妯娌挤兑,还要被小姑子告黑状,还要被公爹怀疑!我这是刨活个啥呀,我这是犯贱呀我!”
她掌家并没有过错,账目一笔笔都是清清楚楚的,公爹没有查出错漏,却还是大而化之地把账本子收了,这是**裸地扇她的脸呐!
她是真气呐,气刘翠翠阴阳怪气,气秦明月临走之前还要煽阴风点鬼火,更气公爹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剥了她的面子。她是小辈,她也要脸呐,何况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是自己的亲爹,秦勇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拍着李芬的背劝着:“爹他也是被娘藏了那四十两银子的事给唬怕了,所以才多心了。芬儿,反正公中的钱咱又不贪,那账本子爹喜欢拿去就拿去,你不是接了手工嘛,咱攒自己的银钱,谁也说不了嘴!”
他也恼怒刘翠翠引的话头子,秦明月更在里面乱搅了一阵,这一个两个的都去兴州城了,再在这里怄气也是白怄,白伤了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最后做决定的那个是自己的爹……
听男人是向着自己的,李芬心里好歹舒服了些,想了想就一古碌地坐了起来:“你弟弟他两口子苍蝇见着血一样巴巴儿地要凑上去,咱们不能去!那杜千户当再大的官,咱们跟他也不是正经亲戚,不能去凑那个没脸!还有,明月那里,你也甭想以后我把她当亲戚!”
秦勇山先还连连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愣了愣,也知道秦明月临走前这一撺掇把李芬的心给彻底伤透了,叹了口气,也答应了:“行,她去过她的好日子,咱们过咱们的!就是爹那里……他经了这些事,心里有些想左了,他毕竟是长辈,你好歹多担待一点。”
不担待又能怎么样?长辈随便就能拿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得死人!只要她还想跟秦勇山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这一家子就三口人,秦永德又是家主,她这个儿媳妇就是不担待也得担待啊!
虽然这样想着,李芬到底还是觉得胸口闷,没滋没味儿地吃完晚饭后,就往秦云昭家里走来。
秦云昭也刚吃完晚饭,三个人正围在火盆边一边烤栗子和红薯吃,一边听宗南山讲解几个招式的要点,见李芬过来了,秦云昭连忙加了座儿:“大嫂来得正好,这红薯刚刚烤好,你就进了门,见是有口福的!”
容渊也客气地赶紧倒了杯姜茶过来:“大嫂,喝杯姜茶去去寒气。”他仗着人长得好,也跟在秦云昭后面叫李芬大嫂,大家也没说他什么,反正还是个孩子,由得他叫。
李芬跟宗南山行了礼以后,又连忙客气谢过了容渊,这才挨着秦云昭坐下。见她脸上有些绷着,宗南山就拉着容渊去后院练拳脚去了,把地方留给这姑嫂两个,李芬这才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今天的事儿都给秦云昭倒了出来:“……阿昭,虽然公爹是你亲大伯,我也不怕当着你说这话,他这样子处事,我心里憋屈!”
那是肯定的,这事儿搁谁谁心里不憋屈啊!秦云昭也知道,自己这大伯,就是那种典型的小农民,有良心,也尽量地想站在道义上,还想尽量一碗水端平,也有私心,又好个面子,更何况经常端着端着就同情弱者去了,也不管这弱者之前做了怎样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