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墨案到了这种地步,刑部尚书乔允升被人抬回家里去,晚间时分悠悠转醒后,便命人将光禄寺的刑部兵丁给撤了回来。
张御史和周郎中登门拜访慰问,乔尚书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两人拒之门外。
内阁大臣曹于汴的家中,曹阁老把张御史和周郎中悄悄地叫到了家里。
曹阁老的心情很不好,沉着脸看着面前如同做了错事的张御史和周郎中两人。
“多好的机会拿下许梁,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曹阁老沉声问道。“那个马向阳怎么回事?”
周郎中垂着头不作声,张御史便道:“马向阳盗卖典籍的事情来得十分蹊跷。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而马向阳一进大理寺监牢里,便出了这档子事。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个被抓的马家小厮事后竟然不见踪影!下官派了人去追踪此人,都杳无信讯。”
曹阁老瞥了他一眼,道:“大理寺卿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张御史摇头,语气肯定地道:“大理寺卿此人与许梁素无往来,应当没有帮着许梁的理由。”
曹阁老叹了口气,道:“那就是说,咱们都中了许梁的算计了!以我估计,那个小厮荣七此刻怕是已然被灭了口了。以前咋没看出来,这个许梁年纪轻轻居然也有如此狠厉的手段!真是看走眼了!”
张御史小心地问道:“阁老,这案子陛下已经不让接着查下去了,乔尚书也病倒了,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就此放手吗?”
曹阁老眼里满是怨毒的恨意,重重一捶桌子,扫视着张御史和周郎中两人,道:“你们不是说还查到光禄寺的官员都莫名其妙的发了笔小财吗?这条线索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这是周郎中紧跟踪的线索,张御史便看向周郎中。周郎中忙拱手道:“阁老,确实有这么回事。太庙祭祀之后,光禄寺四署两局的官员家里头突然阔绰了不少。连光禄寺少卿沈从良也不例外。下官当时便觉得这是个重要的线索,仔细审讯之下,才得知,原来光禄寺官员的钱都是由一名姓唐的员外给的。”
“好端端的。唐员外怎么会给光禄寺的人钱?”曹阁老问道。
“也不能说是给。”周郎中道:“据光禄寺的官员交待,是那名唐员外亲自找到光禄寺,说是十分喜爱光禄寺官员的墨宝,请光禄寺的官员每人写了几副书法,再出高价。给买了下来。”
曹阁老和张御史听了,都有些吃惊。曹阁老冷哼一声,嘲讽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钱多得没处花的愚蠢员外?那光禄寺的官员难道个个书法了得?一字千金?”
张御史和周郎中皆摇头直笑。
曹阁老道:“这定是那许梁使的偷梁换柱之计,收买底下官员!”说着,曹阁老正色地看着张御史和周郎中,沉声道:“张大人,周大人,这条线索极可能是拿下许梁的突破口。如今刑部已经罢手了,但你们仍要循着这条线索悄悄地查证下去!只要找到那名唐员外,一切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张御史和周郎中皆点头。周郎中迟疑着说道:“阁老。下官总归是户部的人,查案总归有些不方便。”
曹阁老霸气地一摆手,道:“明天开始,你就先请几天病假。毕尚书那里,我会与他打招呼的。”
刑部撤了光禄寺的看守,许梁与众光禄寺属官很是清闲了两天。这天,许梁散朝回来,光禄寺丞王启年便跟进屋向许梁禀报了一件很不好的消息。
“大人,据下面人回报,张御史和周郎中还在暗中调查唐员外购买官员书法的事情。张御史暗地里叫了几个副使过去问话。”王启年道。
许梁一愣,随即恍然地道:“原来这些人还不死心!怪不得这几天朝会上,那曹阁老见了本官,阴不阴。阳不阳的。”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许梁想了想,问道:“那小厮荣七怎么处理的?”
王启年道:“已经按大人的意思,让他消失了。”
许梁点点头,在屋内踱起了步子,沉思了一会。忽然冷笑一声,朝王启年道:“既然曹阁老还是不肯放过我,那咱们就陪他们玩玩。启年,你过来。”待王启年走近了,附耳过来,许梁便小声地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
王启年听得连连点头,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过了三天,明察暗访了多日依旧一无所获的张御史和周郎中终于从一名光禄寺官员的口中得到了条振奋人心的消息:那个重金购买官员书法的唐员外在通州城出现了。
张御史和周郎中叫了两名随从,便急匆匆地前往通州。
进了通州城,周郎中问道:“张大人,通州新换了一名总兵,听说那总兵戴风原本是陕西平凉的副总兵,与许梁关系一向很亲近。咱们到了他的地盘,要不要先去照会戴总兵一番?”
张御史摇头,冷然说道:“不妥,此番你我来此查找那唐员外,并不是以官方身份来的,这事不能惊动戴总兵。而且戴总兵与许梁关系密切,唐员外出现在通州城里,就更能说明,唐员外极有可能就是许梁安排的人。”
周郎中点点头,道:“那咱们是先住店还是先去找人?”
张御史道:“正事要紧,先找人。”
于是,张御史和周郎中两人怀里揣着通过那光禄寺官员草绘的唐员外的画像,便直奔通州城里的一家茶馆。
因为据那光禄寺的官员所说,唐员外最近多次出现在这家茶馆里。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