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拨开一层灌木后看见了一条铺满白雪的小道。天上的雪纷纷扬扬,心若却觉得那是最美的甜汤,三人脸上均露出喜色,死里逃生般吁出一口气。
余下的路虽是坎坎坷坷,却比先前轻松许多,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他们要加快脚步,争取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的地方。苏东亭说:“这条小路很长,但路的尽头连接着官道,上了官道,就安全多了。”如此一来,脚步也就加快了。
三人顶着风雪加紧赶路,却猛地被苏东亭拉住,心若抬头在飞扬的大雪间,她隐约能看清前面的路被几个剽悍的大汉挡住,那几人手里拿的,分明是明晃晃的大刀。
心若一惊,莫非……遇上土匪了。
来不及思考,三人扭头就跑,可筋疲力竭的三人怎能和身强力壮的大汉相比,没几步,就被那些人围住。
为首的一人身着虎皮袄,身形高大肥壮,耳上挂着巨大的圆形耳环,头上戴着貂帽,圆眼肥脸,扛着刀淫笑着走近,苏东亭悄悄将两人推到身后。
“我就说大雪天山上哪来的烟雾,肯定是有人嘛。兄弟们,我说得没错吧,不仅有人,还是两个大美人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四周人都笑了起来,心若一阵恶心。清涟的脸上却浮现出绝望后悔的表情,“若儿,苏伯伯,都是我害了你们。”
“这么冷的天两位小娘子走山路真真委屈了,来,让大爷给你们暖暖身子。”大汉并不理会清涟的话,伸手就要抓两人。
“壮士,钱都在这里,我们都是逃难的人,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苏东亭护在两人前面,将包袱递了出去。
“你倒识趣。”说着一歪头,身后就有人将包袱抢了去,然后对着大汉耳语道:“大哥,还不少。”
大汉满脸是笑,色迷迷的盯着心若和清涟,“本来呢,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应该放你们走,可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让我怎么舍得。”说着蛮横地推开了苏东亭,“你这老东西可以走,不过这两位,留下来。”
苏东亭哪里肯依,跑过来拉住大汉,“钱已经给你了,还想抢人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哈哈哈,他说王法,老东西,你看看,现在到处战争,连皇帝老子都忙着躲命,谁还顾得上王法。给老子滚开。”大汉一挥手,苏东亭跌坐在地。
“爹爹!”心若惊呼,欲去扶苏东亭,却被大汉抓住,“这细皮嫩肉,滋味一定不错。”
“你……你敢打老子。”心若抬手,一声脆响,大汉捂着脸,瞪大眼睛,满是惊讶。
“无耻。”心若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大汉恼羞成怒,“我在青山寨当土匪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来人,将这两个**带回去,看我晚上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挣扎间两人已被缚住,苏东亭大惊,抱着大汉的腿不肯撒手,“若儿,涟儿,你们快走,快走!”
心若急得眼泪滚滚,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缚住的手。
大汉踢了苏东亭几脚,却甩不掉抱着他的腿的手,大汉怒极,失了心智,眨眼间大刀就没入了苏东亭的背部。
“爹爹!”心若惊呼,声音凄惨。
许是心若的哀号让人惊了,身后缚她的手松了,心若一把推开那人,奔至苏东亭身边,颤抖着手去碰他的身体。
大汉欲将她拉走,身后有人上前止住了他的手,“大哥,三子来报,大当家的正往这边过来,大当家的有交待,只劫财,不伤人,这事……让大当家知道怕是不太好。”那人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呆愣的心若一眼,“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哥何必为了两女子而跟大当家的过不去,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大汉并不服气,却是大手一挥,“走!”然后眼也不眨地拔出了刀,温热的血液溅在心若冰冷的脸上,心若打了个激灵,迅速扶起苏东亭,死死抱在怀里。
土匪们走了,那个男子走在最后,悄悄将一个小瓶子塞进心若手里,轻声说:“这是止血药,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命了。”
心若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眸子,男子不似大汉那般强壮,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他眉角的黑痣那么明显,像是胎记。心若没有细看,没有道谢,就匆匆忙忙的将药倒在苏东亭的背上,她的手颤抖着,药三三两两的散落在伤口周围,像极了开到妖冶的雪莲花。
再抬头,人已不见了。
清涟爬过来,“心若,都怪我,都怪我,我连累了你们……”
“涟姐姐,爹爹没事,爹爹没事的……我给爹爹上了药,爹爹一定没事的……”心若抱着苏东亭,她的头抵着他的头,目光空洞。
清涟说不出话,只是捂着嘴,无声的掉眼泪。
苏东亭最终没有救回来,那一刀太深,给他上药的时候就没了气息,心若知道。心若只是不敢相信,爹爹,就这么没了。
从此,她成了孤儿。
心若忽然想,如果那个君三郎真的来接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爹爹会不会就不用死。
可是,没有如果。
君三郎没有来,爹爹也没有醒。
心若没有想象般的呼天抢地痛不欲生,她只是安静的用手刨着土,任凭双手鲜血淋漓也豪无知觉。她安静的将苏东亭放入土中,一捧一捧,将黄土掩盖在他身上,她找来一截木桩,就用那满是鲜血的手写:尊父苏东亭之墓。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