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醒来时,夏侯敬一如既往的坐在她的床边守候。玉婉睁开眼,便看见了夏侯敬手上缠着绷带,面露担忧,挣扎着要坐起。
“怎么受伤了?”玉婉很是心疼的问道。
夏侯敬伸手止住了她,将她重新按着躺回了床上,出言安慰,“无妨,一点皮外伤而已,不必担心,你且好生躺着吧。”
玉婉依言没有起身,依旧躺在那里,只定定看着夏侯敬受伤的手。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两人都是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许久,玉婉将手从被中伸出,覆在夏侯敬的手上,憔悴苍白的脸上是半嗔半怪的神色,“以后若是再不高兴,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可是堂堂大将军,若是有个万一,可叫底下的兄弟们如何是好?”
夏侯敬闻言突然一笑,反手握住玉婉的手,“这话本该我对你说才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弱,还在雨中站那么久,你若是有个万一,可叫我怎么好?”
夏侯敬说着,用手刮了一下玉婉的鼻子,眼中是满满的怜爱。
玉婉的眼就在夏侯敬刮她鼻子的那一刻红了,她将头偏向一边,眼泪便顺着侧脸滑下,滴落在枕头上,洇湿了一大片。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夏侯敬扳过玉婉的脸,很是心疼,用袖子轻轻的擦着,温柔极致。
“没事。”玉婉笑了笑,“刚睡醒倒觉得饿了,你去让人给我弄些吃的过来吧。”玉婉不想让夏侯敬瞧见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便随意找了个理由。
“嗯。”夏侯敬却是认真回答,应声出去了。
待夏侯敬走后,玉婉终于痛哭起来,她将被子蒙住头,身体尽可能的蜷缩着,压抑着哭声,只剩身体抖的不成样子。良久,玉婉终是克制不住心中悲痛,嚎啕大哭起来。
窗外,原本已经走了的夏侯敬又折回,站在那里静静深深的看着此刻的玉婉,眼神哀伤。他微微抬头看着天空,却阻不住眼泪的滑落,所有情绪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屋内,玉婉失声痛哭,屋外,夏侯敬安静流泪,想想倒也是同病相怜。
自玉婉淋雨生搀,夏侯敬日日都来看玉婉,陪玉婉,两人似乎都还和从前一样,有说有笑,自在逍遥。对于圣旨的事,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从不提及,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痛痒没有大碍的梦,风吹吹就过了,纵使有一点痕迹,也都被无声的抹擦了。
因着大夫说玉婉的病多晒晒太阳有好处,夏侯敬便每日都要过来,拉着玉婉走上一阵。夏日的天气,虽是**月,却还是很热的,玉婉因天生体寒,倒还好,只是苦了夏侯敬,每每走上一段距离,便满头满脸是汗,每当这个时候,玉婉都会掏出锦帕,细心的为他擦着,仿佛一对年轻恩爱的小夫妻。
有时,他们会沿着一条路走很长的距离,返回时,夏侯敬不管玉婉愿意不愿意,总是要背她回来。有时,他们会坐在湖边阴凉的树下,玉婉喜欢靠在夏侯敬宽阔厚实的肩膀上,看阳光照耀的湖面波光粼粼,晃得她昏昏欲睡,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睁眼便是夏侯敬轻柔的笑。
玉婉知道,夏侯敬只是想用可能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他对她的好,在她看来是对她的弥补。她却不生气,甘愿陪他演一场离别前戏,她要用最后的时间去抓住对他的爱恋与喜欢。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像当初得知君凛与清涟的事那样,平平静静的离开,即便自己当初那样的喜欢君凛,她还是愿意,去成全。
或许,她只是贪恋他的眉眼他的笑,贪恋他手掌胸膛的温暖,贪恋他的关心体贴和对其他女子的视而不见,贪恋他的誓言他的一切。
她记得,他曾说过,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即便不久的将来,这句诺言不能实现,她还是选择相信,他说出这句话时,未曾想过骗她。
所以,她不怪他。圣旨,谁又敢轻易抵抗?没关系,即便从此以后孤身一人,可是想到他时,她会是笑的。她只是害怕,如今,他对她越好,她就对他越依赖,等到分别时,她不好想象,会是怎样的痛苦。
罢了罢了,玉婉暗叹。只怪情深缘浅命不由人。她虽怨他安然接受不曾有丝毫的反抗,却又不忍他果断拒绝惹得龙颜大怒,最后伤及自身。沉下心来想想,似乎目前,才是最好的局面,他安安静静的对她好,然后,在他成为新郎拥她人入洞房时,她再安安静静的离开。
他身边,为他送笔研磨,的人,再不会是她,无妨,只要他好。玉婉靠在夏侯敬的肩头,看水中鸳鸯成对游过,她笑笑,夏侯敬,只要你好,和谁成双都无妨。
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温温软软,也不灼人,不时有些清风拂过人脸,倒也舒服的很。夏侯敬早早等在玉婉门边,透过薄薄的纸往里看,平日里不爱打扮的玉婉此刻正仔细涂抹着胭脂,妆成之后,原本苍白憔悴的脸涣散新生,柔嫩光滑。
夏侯敬注视着玉婉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眼睛酸涩,玉婉,大约也已经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了吧,一日比一日的虚弱,她还要这样瞒自己多久呢?
夏侯敬思量间,玉婉笑盈盈的出来了,她今日穿了件青绿色的长裙,飘飘洒洒很显活力,涂抹后的妆容掩盖了她平日里的清丽,多了几分妩媚,信锦鞋舒适眠软,倒很适合出游。
她是精心装扮过的,夏侯敬还注意到,玉婉今日,将常披在肩头的秀发高高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