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优雅走着,回情阁中鸳鸯池边的杨柳已是一天比一天长得好,长长枝条柔柔垂下,像妙龄少女纤细的腰肢,妩媚动人。
柳花已是开到了极致,接近颓靡,微风轻柔走过,柳花便好似抓了机会般纷纷扬扬,多多少少便都落入了鸳鸯池中,随着池水晃晃悠悠,像极了无依的浮萍。
院子中种植的各色花儿如今也都打了花苞,露出红红绿绿,紫紫蓝蓝的小点,像个还未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怯怯的伸出半个头,打量着这个世界。
不知何时,院角处竖起了一架秋千,还特特种了紫藤花在附近,此时两边的绳子上,已是密密麻麻爬满嫩绿嫩绿的藤子,看起来极有韵致。
时节变暖,鸳鸯池里的锦鲤游的也欢实了,玉婉闲来无事,也会坐在栏上喂些鱼食。偶尔,也会同它们说说话,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
玉婉时常,会立在鸳鸯池边,凝眸深思,一站就是很久。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远远看着她的表情凝重,思绪飞扬。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是不准任何人陪伴的,而唯一有这个特权的,便是君凛费尽心思从宫里求来的仙罗犬。
“纽扣”,玉婉这样唤它。起初它并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每每玉婉这样笑着唤它的时候,它并不动,依旧坐在原地,歪着头十分懵懂的看着她。好在玉婉并不气馁,仍是一遍一遍的叫,久了也就熟了。
纽扣原本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许是不懂什么意思的缘故,玉婉一叫,它便兴高采烈,摇头摆尾的跑过去。后来红袖添香总是每天纽扣纽扣叫个不停,还嘻嘻的笑话它。即便是犬,时间久了也是会有感觉的,玉婉再叫时,它便不那么情愿的走过去,甚至有时还会叫几声以示抗议。
玉婉不满,敲着它的小脑袋教训,纽扣委屈的呜咽两声,最终还是妥协了。
许是陪着玉婉久了,知道些她的心思。每当玉婉站在鸳鸯池边不说话时,纽扣也不像平时一般撒娇耍宝,而是安静的卧在玉婉的脚下,不时抬头看一眼玉婉,见她依旧沉思,它便又将头放在爪子上假寐,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可即便玉婉又一点点的动静,它便会立即跳起来,好像生怕玉婉丢下它走了一般。
玉婉待纽扣很好,可她又怕对它太好,到时候走时会放不下它。玉婉总觉得,动物和人不一样,就像红袖和添香,就算她走了,她们也依旧活得很好,不过是被派去服侍不同的主子罢了,可纽扣不一样,纽扣就只有她一个主子,若是她走了,纽扣,又会被扔到哪里。
玉婉坐在躺椅上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的纽扣,隐隐忧心。走,是肯定的,几个月来,自己表面看起来很是平静的生活在这里,其实内心里,没有一天她不在想着如何离开。
可现在,楚桥不在了,君逸又被禁止在太子府出入,玉婉现在在这里,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况且,玉婉在这太子府里,除了红袖添香,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熟人,而红袖添香竟然一心一意的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嫁给太子。
真是荒唐!玉婉想,且不说如今自己和太子还有无可能,就是太子府如今的状况,自己嫁进,又该是怎样的位份。外面别苑的涟夫人算算也快要临盆了,府里还有八台大轿迎娶进门的正牌太子妃,自己再进来,难不成做妾。哦,对了,君凛许她的,是妻,一个没有位份却会放在心里的称呼。
玉婉笑,即便今生你我无缘相守到白发苍颜,即便再无良人陪我到老,我也绝不会,同其他女子一起,待在你的身边。
我未来的夫君,必定,只能宠我一人,爱我一人,断断不可与其他女子有染。
可是君凛,你却永远不可能,成为我想要的夫君。不仅仅因为你是个男人,更因为,你是当今南华国的太子,你有你要背负的责任,为着天下百姓,你也不可能,为我一人所有。你不懂我的心思,我却能看得开。所以即便你如今千方百计困我于此,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只是这样的心思,只能好好掩于心中,从不敢在外人面前有半分分暴露,即便是红袖添香,玉婉也未曾透漏只言片语。
丫头们只知道,玉婉姑娘近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也爱走动了,时不时便会抱着纽扣在院子里转悠转悠,只不许人跟着。不许就不许吧,反正太子殿下吩咐过,只要她高兴,一切都随她。
其实,玉婉只是想借着转悠之名四处查看可有狗洞猫洞或者哪面墙塌了什么的,能让她侥幸能出了太子府,只是太子府就是太子府,玉婉连续转了几日,连半分漏洞都没找到,不免有些失望,连着几日都恹恹的不愿讲话。
可是当真如古人所言,天无绝人之路,让玉婉没想到的是,唐诗画来找她了。
这让玉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回情阁中,除了常见的丫头,从未来过一个生人,唐诗画是第一个,当然,跟在她身后的,玉婉看了一眼,总共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丫鬟。
好大的排场!
唐诗画一身荣光华服,在一群低眉顺眼丫头小厮的衬托下更显得气势凌人。她的发型服饰都是规规矩矩的太子妃的规格,很有派头。
不仅玉婉有些惊讶,锦瑟也想不通,太子妃怎么突然就来了这里。就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纽扣,一下子看见这么些人也掉头就跑,躲进了床底下。
玉婉一声低叹,这样的架势,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