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寒冬腊月,最冷的时节虽然已经过去,天气却依旧寒冽。一眼望去,除了四季不变色的长青树外,其他草木皆是一片枯黄,甚至好多树连叶子也没有了,光秃秃的枝桠立在那里,偶尔飞上几只鸟雀做短暂的停留,显得很是哀凉。一阵风吹来,连沙沙作响的声音也没有,仿佛被时间定格成一副安静的风景画。
可玉婉的眼前,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绸子刚被掀开,一股隐忍已久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仿佛等不及一般争先恐后的要让玉婉留意到自己。那香,玉婉不看也知道,是百合香。
从来百合女人用的最多,传言润肤是极好的。可玉婉却喜欢用它们来入药,对于清肺也是一剂良方。
可百合只会在春天气温回升才会绽放,这样冷的天气,怎么会有百合?
玉婉以为自己闻错了,低头看去,不觉怔住。
整个院子四周,满满的都是绽放到极致的百合花,五颜六色,很是妖娆嫣美,仿佛春天时的百花齐放的景致。那百合不似常见的小巧精致,而是更为大方,骄傲的露出他们的花蕊,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美。
一盆盆,一朵朵,都好像静立在风中的仙子,在这样萧瑟的场景下独独为玉婉倾心表演着一场华丽的魔术盛宴。
且不说在这种天气中培育出百合花,便是这样繁多的品种,这样纷乱的颜色,也定是费尽心机,呕心沥血才完成的。这期间,不晓得要经历多少次的失败,花费多少的钱财。
玉婉已然呆住,脑中千言万语闪过,却似乎都是多余,除了惊讶,玉婉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君凛清俊的脸上有着得意的神色,似乎看到玉婉的惊讶很是满意。他看着玉婉,眼光柔的仿佛能沁出水来:
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如相逢好。
婉儿,不止十里红妆,我还要用万千花海做你陪嫁。你一定,会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她人千万好,只愿与你共百合。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就好像一杯甘醇的酒,闻一闻,便连心也醉了。
毕竟相思,不如相逢好?
君凛,难道当年一别后,你对我,也是有相思的么?
玉婉终于明白,为何清涟愿意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上君凛,便是也沉浸在他如此炙热的情中不能自拔吧。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做到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呢?玉婉,也是不能的。
成为这世间,最美的新娘。这是多少个夜晚,玉婉做过的梦。
十里红妆路上,君凛身骑高头大马,缓步而来,他身着大红喜袍,如星辰般的眼中是欢喜的光芒。他对她伸出挺长有力的手,“婉儿,我来接你。”
玉婉同样是期待和欢喜的,可她的手还未放到他的手上,君凛一个巴掌就已甩过来,“无耻小人,还妄想做我的王妃。我的涟儿才是当仁不让的母仪天下之人,你算什么?”
每每这时,玉婉便会从梦中惊醒,再无睡意。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君凛的话一遍一遍的刮着她的心,让她无比清晰的记得君凛对她的嘲笑和不屑,阵阵疼痛如影随形。
所以,她选择离开,或许离他远一点,疼痛就会轻一点。她以为,今生今世,再不会见到他了。
可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说,毕竟相思,不如相逢好。
她人千万好,只愿与你共百合。
那样露骨直接的表白,玉婉不是不脸红的。她在君凛深深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她想静一静,想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想问问自己的心作何感想。可君凛偏偏不给她机会。他执起她的手,顺手便将一枚板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婉儿,这枚板指,是母妃留于我的。你可能不知,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走了,我是在贤妃的手上长大的,听闻贤妃与我母妃交情很好,我能受她抚养,也是母亲临终的意思。我成人礼那天,贤妃将这枚板指交于我,告诉我,这是母妃生前最爱的东西,并说,这枚板指,将来要送于我的妻。”
君凛的话如同二月的春风轻柔缓慢,字字动人。
妻?他说的是妻。不起妃,不是妾,是妻。自古男儿可以娇妾成群,可妻,永远只会有一个。那个字,是多少女人梦想的,却永远只敢想不能得的名誉和地位。
玉婉突然觉得,那只带着板指的手变得沉重不堪。没顾上多想,她猛地抽回手,“太子殿下只顾自己安心坦然,可曾问过,民女的想法?”
君凛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后了悟般的一笑,看着玉婉仿佛在看一个撒娇容与宠爱,“是我的疏忽,那我便问你,我的婉儿,可愿作我的妻?”
“不愿。”君凛眼底的笑意还未退去,玉婉干脆的回答已抢了先。于是,那隐隐的笑,便瞬间冻在了嘴角。
他以为,她不会拒绝。即便他从前种种的对不起她,可如今,他许她妻的位份,她则该放心满足了。可她给他的答案,确是他不曾想过的。
“不愿。”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这样毫不犹豫,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一般的拒绝。
从前,她不愿告知他姓名。
如今,她不愿做他的妻。
如果,君凛想,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坚持的要寻她,或许,他跟清涟,也可生活的很快乐,毕竟,在他未知真相之前,他对清涟的好,都是真心的。
更如果,当她不愿告诉他姓名时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