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受伤了,怎么?打算趁火打劫?”司冥颀然而立,一个术法拂过,不见了一身的凌乱,习惯的一身黑色长袍,袍角处彼岸花的暗纹,随着山上的风若隐若现,显得恣意。只是他暗红色的眸底深处,那抹痛楚,依旧清晰。
对于这种没规矩的小妖,他一向都是挥挥手打发掉的,何况他此刻的心情实在不好,所以丢个业火过去,将这只小骨妖烧成灰,也只能算她倒霉。
可是当司冥看到这只小骨妖双手叉腰,不可一世的模样后,他指尖的红莲业火停了下来,随即心头酸涩的摇了摇头,当年第一次遇上那个小女人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嚣张,不过奶娃娃的岁数,却像个占山为王的女土匪。
“真是忘不掉呢!”盯着面前的小骨妖看了半晌,直到她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司冥才轻笑了两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早已经烙在了心上的小女人,怎么可能忘掉?
重新踏上冥界的地方,走过忘川河畔,看着脚下枯萎了多年的彼岸花,还有不远处坍塌的奈何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司冥驻足了片刻,随即悠然地撑起了一把红色的骨伞,然后朦胧的小雨便落了下来,在他缓步走过的地方,脚下血红色的彼岸花一寸寸盛放了开来……
殷红似血,心头滴下的血……
一块块破碎的石头自忘川河中飞出,回归原位,在司冥步上奈何桥的前一刻,桥便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站在奈何桥头,他抬头望去,此时荒废了多年的冥宫也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冥界因冥王而生。
所以,冥界的鬼差们忙忙碌碌了一千多年,修补了一千多年,冥界依旧残破不堪,直到司冥归来……
冥王归位的消息传来,羲禾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而尚安则表示很开心,冥界那块鬼哭狼嚎的地方,他早就想甩手不干了,管着魔宫大小事务就已经够累了,这些年又兼任冥界的总管,虽然只是偶尔去视察一圈,但是面对残缺不全、间或血肉横飞的众鬼们,尚安一直觉得很心塞。
如今他新婚燕尔,多留点时间陪娘子才是正经,所以冥王能重新执掌冥界,简直再好不过了。
其实在多年前尚安也曾经向魔主大人抗议过,问罗云、明诚他们几个总是很清闲的晃来晃去,为什么不派他们去冥界?可魔主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能者多劳,便让他无言以对了。
尚安常言,人太聪明了,也是一种罪过。
相思潜入骨,蚀骨到肠穿。
分明只是不到千年的时间,可羲禾却觉得,这些日子,比在混沌中的百万年还要漫长。没有尽头的等待,太难熬了。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熬多久。
提笔落画,思绪一乱,笔端晕开一团墨色,模糊了画中人的模样,“小离——”
这千年来,他唤了无数次的名字。但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没有人回应。整个殿内空荡荡的,只余他一抹轻轻的叹息……
“小离,你还要丢下我多久?”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轮廓,羲禾喃喃的问道,喉间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