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钱多多一口水刚喝入口中,尽数喷了出来。幸好金裕闪地快,否则就该和岳兴阿一个下场。岳兴阿如今是这府邸的主事人,自然要去准备香案更衣接旨,她也只得起身。
但她却不出去!
来传旨的偏巧是雍正帝身边的高无庸,眼见众人都出来了,圣旨上的主角却不迟迟不露面,这旨意没法宣读啊!
一群人黑压压跪了满地,战战兢兢地等了半天,岳兴阿悄悄抬头朝香案边瞄了瞄,这才看见高无庸正焦急地频频朝外张望。他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这圣旨不是给他们的?
等啊等,等啊等。
高无庸实在等不下去了,一眼瞄见岳兴阿,顿时对他使了个眼色。岳兴阿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
高无庸压低声音问:“陛下数日前托你照顾的那位姑娘呢?”
“回高公公,那位姑娘在后院。”
“还不快去请!”
“这……是是是!”
等岳兴阿将钱多多从后院请出来,高无庸早已伸长了脖子,等得茶水早就凉透,这才扯着嗓子说道:“奉陛下口谕,宣钱氏入宫觐见!”
果然又要入宫!
钱多多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赞自己料中了,懒洋洋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个时候应该叩谢隆恩,三呼万岁才对吧!满地的人听到她接圣旨的方式,吓得头垂得更低。高无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满面堆笑地对钱多多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多多在人群中搜寻到金裕的位置,看到他冲她点了点头,当即便也安心随着高无庸离去。
这一去,虽仍是祸福难料,但她绝不会再让上次的事重演;这一去,她早已料到,所以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惊世骇俗也好,耸人听闻也罢,她,从来只求自保。
可是,为何自保也如此之难呢?
一顶软轿载着她出来,同样一顶软轿又载着她进去。一入紫禁城,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有股压抑感,就连紫禁城上方的天空也乌云密布,阴沉沉地让人心塞塞的。
畅春园的一处偏殿。
雍正帝正召见钱多多,那柔弱的素衣女子正跪在殿中,一言不发地微抬头望来。
不知为何,雍正帝总觉得这女子十分特别。特别处在于,说她胆小吧,她却敢一口灌下那杯毒酒、当街一把火烧了李四儿的马车、只身入一等公爵府邸。说她勇敢吧,她却总会躲闪他的目光,逃避他的注视。
“你的毒,想必已经解了吧!”
“多谢陛下!”
谢?是谢他赐给她一杯毒酒吧?
雍正帝眼眸微闪,盯着那殿中说话带软刺的柔弱女子,脸色微寒。钱多多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现在对这位冷面帝王她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那么害怕和恐慌。
后人都说雍正帝喜怒无常,弑父杀兄杀母,还逼死了一手扶他上位的年羹尧和隆科多,可是,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才明白,这是身为帝王的无奈,也是雍正帝的性格使然。
想当年九王夺嫡如何惨烈,康熙帝的十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能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雍正帝的性格早就被淬炼地多疑、冷血、腹黑……喜怒无常,也未必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钱多多可能自己也没想到,她一句谢恩的话,会噎得雍正帝半天说出话来。
好半天,雍正帝才又道:“听闻,你与天机道长过往甚密。”
“是!”
钱多多爽快承认,不承认估计也没什么用,人家早就把她身边的人调查得清清楚楚。
雍正帝又问:“可懂禅道?”
“不懂!”
这也是实话!她确实不懂!虽然那三年里天机道人苦口婆心说了不少,可她每每都是捂着耳朵的,压根没听进去。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何就这么难呢?
雍正帝似没想到她如此爽快,怔了下,终于把话题扯回正题上,缓缓问道:“这次的事你已经替朕办妥了,但还有一个小问题。”
钱多多顿时抬头望来。
“朕以命人列出了四十一条罪状,又命其族中堂弟夸岱审讯李四儿,夸岱以玉柱的性命要挟四儿,逼问四儿还在何处藏埋赃银,但她拒不招供,可他贪取的银钱高达四十余万两,今止将零星给人之处开出,如何算得?”
让夸岱来审讯?隆科多是夸岱的堂兄弟吧?雍正让族亲来审讯,是存了家丑不可外扬的私心吧?还是说这个时代的人更看重家族的利益?说来说去,皇帝想要扳倒隆科多是真,但更想拿回那四十万两吧!
这是向她问计策吗?
钱多多想了下,回道:“府里与李四儿交恶之人,必然会时刻留意她的动向,或许有知情者也不一定。”
雍正帝抬了抬手,阴暗处似有人影一闪而出。太快了,钱多多也没太在意,猜想可能是雍正帝的暗卫按照她刚才的意思去调查了吧。
事实上!
与此同时,某间密室内。
夸岱正在对李四儿行刑逼供,口中喝道:“将玉柱上锁,又加刑讯,四儿如再不实说定将玉柱在你面前立斩。”
“如有埋藏银子,甘愿死罪;如有人揭发,甘愿剐罪。今日皇上这样严旨,若有藏银,我再也不敢撒谎。并无埋藏转运之处是实。”四儿楚楚可怜地哭泣。
可惜,夸岱不是隆科多,不仅不会怜香惜玉,甚至对李四儿在府里的胡作非为不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