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査府乱成了一团。
所有下人都唤了过来,几乎整个海宁城的大夫也被十万火急地请来。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令人触目惊心!
査瑜一直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他俊美的脸上一片凝重,目光死死盯着床上昏迷的女子,祈求上天能让她在下一秒睁开眼来。无数的大夫忙前忙后,钱多多的外衣被褪去,只留一件肚兜。她身上的血,染红了整床被褥。
可大夫们的医治才刚刚开始!
背上的匕首,势必要拔出,可却要冒极大的风险。六位大夫围在一起商议了许久,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开始拔刀。
“爷!请您将尊夫人扶起!”
一位大夫壮着胆子,走到脸色阴沉的査瑜面前,提出请求。不然的话他们几位大夫也没法拔刀啊!再说了,毕竟是査爷的内眷,大夫也是男子,总要避点嫌。
査瑜迟疑片刻,才依言照做。
几位大夫挤上前来,一人撸起袖子,做好了拔刀的准备。査瑜眼眸一闪,忽然出声喝止。
“慢着!我来!”
“爷……这不妥吧?”
査瑜并不答话,深吸了口气。他坐在床边,将半裸着的钱多多搂入怀中,只留了一个背部和那把刺目的匕首在空气中。他瞥了几位大夫一眼的同时,一只手已经稳稳握住了匕首。
热水、干净的帕子、上好的伤药、止血药……皆已准备妥当!六位大夫互相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拔刀了。
査瑜的心,颤抖的厉害。
他不知道这把匕首拔出来之后,还能不能保住钱多多的性命,可是不拔的话,她必死无疑。他此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冒险一试。这是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
万不容有失!
所以他才提出,由他亲自来。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无数双眼睛盯着査瑜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拔啊!快拔!
多多,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査瑜心中默念,额头上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可他的那只手微微紧握,略一施力,奇快无比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咣当一声!
匕首被他丢弃在地。
“嗯啊!”
钱多多在昏迷中,被这巨大的痛处刺激得闷哼一声,头一歪,再度昏死过去。
“多多!”
査瑜惊呼,却怒吼道:“愣着干嘛?伤药!”
“哦!快快快!”
六位大夫顷刻间忙碌起来,又是擦拭,又是止血,又是上药,好在他们都是经验老到的外伤大夫,否则的话,这么多人七手八脚的忙乱,看着也足够査瑜闹心的。
“好了!”
六位大夫各自擦着额头的汗水,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人犹豫着说道:“爷,尊夫人……不幸小产。请恕我等医术不精,无法保住这个孩子。”
査瑜刚将钱多多以趴在床上的姿势躺好,闻听此言,心中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真的,保不住吗?”
“尊夫人差一点就伤及心脉,且失血过多,能保住性命已属万幸。她腹中的胎儿只有月余,本就有些胎像不稳,如今……断不可能保得住。”
大夫的话,虽然听着让人悲痛欲绝,可査瑜也是懂医术之人,心知这些都是实话。
他的脸色惨白,无力地挥了挥手。
六位大夫,无声叹息之下,也都识趣地拎着各自的药箱离开了。房间外垂手侍立着一众査府下人,皆知钱多多生死未卜,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
房间内,暗香映雪跪在床前,默默流泪。
“爷!我家小姐她,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是谁?是谁伤了小姐?”
“爷!你告诉奴婢,不管凶手是谁,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也会让那恶人替我家小姐偿命!”
“凶手是谁?”
査瑜心神俱震,面对暗香和映雪的追问,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她们真相。
何焕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几次想要说出真相,却最终忍了下来。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钱多多能醒过来,而不是节外生枝让暗香和映雪去寻仇。万一她们真杀了査瑜唯一的儿子,钱多多若有命醒过来的话,又该如何与査瑜相处?
何焕忽然很痛恨自己的冷静!
此时此刻,难道他不该去向杀害钱多多的恶人寻仇吗?难道他不该去为他的恩人讨回公道吗?可那个恶人是査瑜的儿子啊!恩公刚刚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如何能让自己心爱之人也失去唯一的骨肉?
复仇,势必拆散一对有情人。
隐忍不说出真相,他又觉得良心有愧!
真是左右为难!
何焕脸色连变数变,眼神闪烁不定。他承受着内心的矛盾和挣扎,这种煎熬,比死还难受!
忽而,他转身推开身边人,狂奔而去。
金裕和李十一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尾随而去。
他们怎么没想到,跟着钱多多出府的除了査瑜,还有他——何焕!看他刚才惊慌失措的神态,显然也是知情者。如果想要知道真相,逼问他,也许不失为一条捷径。
金裕与李十一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便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二人很快便在花园中追上了何焕。
“站住!”李十一的刀,架在了何焕脖子上,冷声问道:“说!是不是你伤了我家小姐?”
“不是!当然不是!”
“不是?那你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