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对上钱多多寻找的目光,极其隐秘地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
钱多多心头一震,轻咳了一声,这才避开査瑜迈步走了进来,问道:“李掌柜怎么来了?”
李贵拍了拍账册上几乎没有的灰尘,装模作样叹息道:“钱姑娘,你可把老朽害惨了!这不是月底了吗?我家公子不顾自己还病着,非要盘账,偏偏钱姑娘的账簿老朽也看不懂,这才不得不厚颜来此向钱姑娘求救。”
方明……病了?
钱多多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急问:“他怎么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咳!多多!”査瑜不悦的声音响起!
钱多多一愣,回头看他。
査瑜提醒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钱多多一听便怒道:“我什么身份?你别太过分!我已经听你的话,不出这王府半步,不在你面前提他,难道我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吗?我警告你,别逼我鱼死网破!”
满堂俱惊!
这世上敢跟査瑜叫板的人,唯钱多多是也!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瞪目结舌地望着偏厅内指着他们主子鼻子骂的小女子,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
反观自家主子,被少夫人的唾沫星子溅到脸上,也只是淡定地擦了擦,转身坐下,只当自己没说过话也没被威胁过。四大亲随的眼珠子差点出来。主子居然没生气?
“说!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是钱多多对着已经傻了的李贵说的,说完还警告似的瞪了査瑜一眼。李贵清晰地看到査瑜冲钱多多笑笑,淡定地低头喝茶,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吞了吞口水,李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钱姑娘,是这样的……我家公子自从回府后,就被老爷罚跪在老太爷的牌位前闭门思过!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公子也是倔强死活不肯向老爷认错,结果就病倒了,调养了数日才渐渐有了起色。钱姑娘也知道我家公子性子倔强,老爷又寸步不离地盯着,严令不许公子外出,否则他就一头撞死在公子面前,我家公子自然不得不从。这期间公子曾三次前来府里求见钱姑娘,却都被挡在门外。”
闻言,钱多多猛地朝査瑜瞪去,不用问也知道她对方明来过这件事毫不知情,是谁的缘故。
“没错!是我让人拦下的!”査瑜大大方方承认。
“你卑鄙!混蛋!你……”钱多多骂了两句,瞬间神情黯然,转向李贵问道:“他,这是何苦?我不值得他如此对待!李掌柜!劳烦带句话给他,就说……我与他,有缘无分!”
闻言,査瑜一怔,随即笑开。
李贵一愣,急道:“钱姑娘不可!老朽若是真把这句话带回去,只怕我家公子顷刻命在旦夕。公子对姑娘的情意,难道还需要老朽多言吗?公子是个认死理的人,只怕宁可孤老终生,也不会有半分动摇。请姑娘三思!”
“够了!送客!”
査瑜起身,一把拉了失神的钱多多离去。完全不顾李贵在身后“钱姑娘钱姑娘”地叫着。
朱雀玄武上前将李贵拦下。
李贵无奈道:“请代为将这几本账册交给钱姑娘,若是对好了账目,还请派人传个话。”
“请吧!”
朱雀不客气地拿走账册,说了一句。敢替方家那位当说客,还想打他们将军夫人的主意,没把他扔出府去已经是客气了。
打发了人,朱雀拿着账册直奔幽云苑。
“要你管?死一边去!”
“多多……”
“你烦不烦?”
“多多,我不许你想他!”
“滚开!你凭什么不许?你是我什么人?”
“你是我未婚妻!”
“假的!谁稀罕?别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要不你就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多多……”
“你够了吧?我想一个人清静下也不行吗?”
“我陪你!”
“那就闭嘴!”
“……”
朱雀竖着耳朵,在门外听了半天,对主子这种妻奴相十分鄙视,与校场上威风八面横扫四方的宫廷侍卫长简直判若两人。
等里面一个骂一个挨骂消停了,朱雀才敢走进去。
钱多多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们为她整理那一头青丝,铜镜中的佳人明显正在发呆。査瑜斜倚在一张软榻上,手执一本书作势在看,实则目光落在佳人身上。
看到他进来,再看一眼他手中的账册。
“拿去扔了!”
朱雀摸摸鼻子,正要转身出去,钱多多听到声音从铜镜中一眼望见,立时出声唤住:“等一下!拿过来!”
朱雀瞥一眼査瑜,见他脸色不悦,却也没开口反对,便知自己还是要听少夫人的。
于是,走上前将账册交给了钱多多。
钱多多拿着账册,却不翻看,又开始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査瑜虽未再开口,落在钱多多身上的目光却变得幽暗起来。
朱雀守在主子身边,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相处方式。一个甘愿留在府里却明显心事重重,一个无所不用其极却又百般纵容。
这一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看不透。
是夜。
一条黑影在査府穿梭,灵巧地躲避着不时出现的巡逻守卫,直奔幽云苑。
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暗中,早有四双眼睛牢牢锁定在他身上,尾随其后而来。看到他闪进幽云苑时,四个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到同伴眼神中的诧异与意外。
玄武转身朝梧桐苑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