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晏锦方才在书上瞧见这句诗的时候,先注意到的便是书上的墨迹。
已经干了的墨迹几乎要将‘庄生’二字彻底的掩盖。但是凭借后面的句子,晏锦依旧能猜出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庄生,庄生——
她当时没有多想。
因为,她从前看书的时候,也经常会把墨汁滴到书籍上。
为此,她没少被先生责备。
晏锦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信函,然后冷冷的抽了一口气。
在她手里的信函上,写着九个人的名字……
好巧不巧,其中有一个人,便叫庄生。
晏锦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个人明显是在提醒她,若要继续查探下去,该查的人,便是这个叫庄生的……
可这诗集,到底是沈苍苍送来的,还是沈砚山?
他们,真的值得自己去信任吗?
晏锦揉了揉眉心,又再次看了一眼信函上的名字。除了庄生这个姓名外,还有一个姓秦的人……而今日晏闻鹊做的事情,却也像是在提醒她,这个姓秦的人,才是最可疑的。
沈家和晏闻鹊比起来,晏锦更愿意去相信沈家的人。
晏闻鹊年纪太小了,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成为被人的棋子。一颗,用来误导她的棋子。
晏锦琢磨了一会,才慢慢地握着信函,走到了书桌边上。
她提起笔在‘庄生’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又在姓秦的人后面添了一个字:躲。
晏锦不敢肯定晏闻鹊今日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晏闻鹊的话,她只要派人一查,便能查出真假。
晏闻鹊将那个秦掌柜的铺面在哪里都告诉了她,若打听一下,便知道这位秦掌柜经营了那个铺面多久。
这种事情。不可能造假。
若是造假的话,那么便是这个布局的人,在很久以前便开始将局设下,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深的城府,让晏锦不禁打了一个战栗。
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二叔?还是三叔?又或者。是西府的人……
在他们的眼里,一个侯位,竟比自己的兄弟性命更来的重要。
“香复,进来。”晏锦将香复唤了进来,又将信函交到了香复的手里。“你现在,将这封信给安之送过去。”
香复点了点头,“奴婢马上就去。”
晏锦瞧着香复的背影消失了之后,又皱着眉头瞧了瞧桌上的青梅糕。
秦掌柜这边的线索,既然有人希望她查下去,她便不要辜负这个人的‘好意’。
这个人希望自己去找秦掌柜买东西,晏锦便让人去买就好了。
做一个傻子,其实也不错。
她故作糊涂。像一个‘棋子’一样被人摆布。这样的话,这个人便不会发现,她其实发现了顾家那边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她已经让晏安之去查庄生了。
只要那个人放松了警惕,晏锦便可以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毕竟,她要为晏安之留更多的空间。
晏锦想好之后,又让窦妈妈将赵管事找来。
晏锦将秦掌柜铺子的位子告诉了赵管事,让他去秦掌柜的铺子里买些青梅和酸橘回来。以后,赵管事务必每个月都要固定去光顾这个铺子。哪怕没有酸橘和青梅,只要是酸的东西。都可以买一些回来。
赵管事听了之后,略微有些咂舌。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喜欢吃酸的东西?”
“嗯,觉得味道不错。”晏锦显然不打算和赵管事说真话,而是转移话题道,“我娘也喜欢酸的东西,我亦是。”
赵管事和窦妈妈一样,是从虞家过来的老人,所以他们非常清楚大虞氏喜欢吃酸东西的习性。
明明酸得掉牙的点心和果子,可到了大虞氏的嘴里,却成了最美味的存在。
晏锦说出这句话后,赵管事便再也没有怀疑晏锦说的是谎言。毕竟,大虞氏的事实放在哪里,而晏锦作为大虞氏的女儿,会和生母一样喜欢吃酸东西,也很正常。
赵管事和晏锦又说了一会话,才起身告辞,从屋里退了出去。之后,赵管事便派了人去晏锦说的那个铺子里,买青梅和酸橘。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晏锦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也被用的干干净净了。
她脱了鞋袜,然后爬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晏锦抱着锦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翼间很快便闻见了檀木香味。
晏锦很喜欢这个味道,她闻着这熟悉的香味,很快便睡了过去。
窦妈妈进屋的时候,发现晏锦并不在软榻上看书。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晏锦。
最后,她走到内室之中,透过纱帐看清楚了床上锦被里鼓起一个圆圆的疙瘩。窦妈妈瞧见之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晏锦睡熟了,便喜欢将自己埋到被子里,连眼睛和鼻子都不愿露出来。
晏锦这点,却像极了小虞氏。
窦妈妈笑了笑,又走近一些,听着晏锦浅浅的呼吸声从锦被里传出来后,才彻底的安了心。
因为晏锦睡觉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窦妈妈在听到呼吸声后,便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她刚走出屋子,便瞧见晏季常独自一人朝着这边走来了。
晏季常今儿穿着一身鸦青色净面杭绸直裰,乌黑的发丝用羊脂白玉簪子束起,显得整个人,矜贵中透着几分稳重。
“见过老爷。”窦妈妈赶紧走过去,屈膝行礼。
晏季常点了点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