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苑比映月院小了不少。
从前,她也无意中问过,为何晏绮宁不同她住一起。
那时,晏绮宁总会笑着说,自己喜静,住映月院太吵。
现在想起,无非是蔷薇苑离二婶住的院子近,至于映月院太吵,只是个借口罢了。
晏锦挑眉看着眼前走动的几位丫环,才知道自己住的院子看似宽敞精致。实际上,屋内像样的东西,却没有几件。
可外人看的,无非也就这些表面的东西。
连她也曾以为,二婶待自己极好。
可若真待她好,又怎会处心积虑的让人以为,她性子骄纵,奢靡成性。
晏家,再奢靡又能奢靡成什么样子?
无非是一群打肿脸充胖子的东西而已,简直可笑。
晏家的祖上,不过是个破落的小贵族。可晏家人在外,却自诩是簪缨世家,也不嫌丢人。
实际上晏家到了她曾祖父晏荣浦那一辈,才勉强有点起色。
晏荣浦二十八岁那年中了进士,后来又入选庶吉士,一直陪侍奉在先帝成广帝身边。
成广帝昏庸,不理朝政更喜滥杀无辜,差点让晋南王领的五万大军逼宫成功。若不是当初薄皇后暗中插手,这大燕朝怕是早就没了。
成广帝对此丝毫不在意,更不愿承认这是薄家的功劳。后来,成广帝在春猎中被人刺杀。晏荣浦当时陪在成广帝身边,帮成广帝挡了一箭,让成广帝逃过一劫。
成广帝事后,便封了晏荣浦为清平侯,世袭。
朝中大臣,不少为此议论纷纷,连带着薄家,也有些意见。
京城中更有人说,晏荣浦是踩了狗屎运,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晏荣浦好命不长,成为清平侯没多久,他便病死。嫡子晏存芝继承侯位,而庶子晏立焕和晏存芝向来不和,干脆搬出了祖宅,不相往来。
晏立焕便是晏锦的叔祖父。
成广帝去世后,薄皇后便成了太后。而薄皇后的长子纪绪畅继位,称元定帝。
元定帝和成广帝不同,他一登基后,便在国内厉行节约。晏家本来就枝叶不茂,族里几个破当官的,更是没有油水可捞,宅子里的花费一时便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虞家便出现在晏家的眼里。
虞家是西域人,一直在大燕做生意,后来干脆在京城买了大宅安了家。虞家是商户,家财万贯,嫡长女大虞氏更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晏家瞧着这桩亲事可行,便主动和虞家联姻。
只是祖父内里却是瞧不起虞家的,说虞家人骨子里,依旧带着西域人恶习,更是满身铜臭味。
可若没有虞家的银子,晏家人又怎么能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晏绮宁比她聪明,明面上没有和小虞氏闹的太难堪,虞家送的东西,晏绮宁也收着,而她恰恰相反。所以前世,晏绮宁出手相当的阔绰。
可是,虞家如此厚待晏家和晏绮宁的结果,最后却是差点落得家财散尽。
晏锦想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许嬷嬷一愣,疑惑极了:“小姐,你在笑什么?”
晏锦眯着眼,看着许嬷嬷说:“这话,许嬷嬷不是应该问二婶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许嬷嬷眼神微凝,苦笑道,“大小姐最心疼二小姐了,这些事情,二小姐向来也只听大小姐的安排。连二太太都说,二小姐的心里,唯有大小姐了。”
晏锦瞧着帘子动了动,便坐直了身子。
“原来,在二婶的心里,阿宁居然是个小没良心的。”晏锦眼眸清澈,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过,我是阿宁的长姐,她对我好也是应该的,二婶终究是没有我和阿宁亲的。就像这些年,向妈妈和许嬷嬷虽很少在一起,看着感情,却是十分的要好呢。”
话音刚落,许嬷嬷的笑容便僵住了。
这件事情瞒的极好,可晏锦为何会知道?
许嬷嬷疑惑着,却又不敢问。
晏锦撇过头去,故作满不在意。
许嬷嬷同向妈妈是表亲的事情,是前世她无意中听小虞氏说起。
向妈妈私下应该唤许嬷嬷一声表姨,两个人从前关系倒是真的不错。但是,后来却不知为什么,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了起来。旋氏是个聪明的人,她看出了这其中的缘由,便将向妈妈送来了映月院。
表面上,向妈妈和许嬷嬷依旧会笑着打招呼。
实际,却是恨不得活活的掐死对方。而且,向妈妈虽然会帮着二婶,可心里对二婶终究是有埋怨的。
许嬷嬷刚才的话,无非就是在告诉她,晏绮宁对她很好,而二婶对她也不差,希望她不要忘恩。
那么,她便也提醒一下许嬷嬷,不要忘记了向妈妈的存在。
许嬷嬷不愧是在深宅里多年的老人,很快她便笑着说,“小姐说笑了。”
“谁在外边?”晏锦打了个一个哈欠,“进来。”
一阵窸窸窣窣后,向妈妈才带着春卉走了进来。
“小姐,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向妈妈福身行礼,“太太说小姐腿脚不便,便吩咐人抬了软轿过来,方便小姐去玉堂馆。”
晏锦点头道:“好。”
她一心想着要早些搬回东院,却忘记了自己如今腿脚不便。还好小虞氏想的周到,不然她这会要干瞪眼了。
许嬷嬷瞧了一眼屋子,最后目光落在了花架子上。
今日来映月院的时候,旋氏便吩咐她,务必想办法将这盆花留在映月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