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宫里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这日永璋心血来潮来永和宫找锦若玩儿,偏偏就瞧见了这一幕。昕玥无奈地叹气往承乾宫走的时候看到了躲在宫墙后头,探着脑袋的永璋。对于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昕玥都能看淡一切,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永璋也是她喜欢的孩子。瞧见永璋瘦了许多,昕玥招手,对永璋笑了笑:“可是来找你舒娘娘的?”
永璋垂头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昕玥身边,小手拽紧了自己的衣裳,紧紧地抿着嘴唇,似乎内心很纠结,纠结的让昕玥看了都不免心疼。那小小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里的神采和专属于小孩子的天真快乐,那些可恶的人世间的愁苦不知怎的就爬上了这个小孩子的额头。蹲下身子,轻轻地扶着永璋皱起的眉头,柔声问道:“怎么了?可以跟令娘娘说说吗?”
她是没有孩子,她是喜欢孩子,她羡慕宫里头有孩子的额娘们,其中自然包括给她印象不怎的好的纯妃。此刻她的声音极尽温柔,似乎眼前的男孩儿就是自己的孩子似的,他的每一下的神情都能牵动昕玥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跟弦。而这样子的温柔的话语,是永璋在储秀宫怎么也听不到的,他之前是能听到,不过如今却难了。这会儿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竟然忍不住抽噎了起来,张开双臂抱着昕玥的肩膀,把小脸搁在昕玥的肩头,嘤嘤哭泣道:“令娘娘,额娘为什么不喜欢我?”
昕玥却是怔了一下,纯妃不喜欢永璋?这时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纯妃可是视永璋为最宝贝的存在的,宫里人人都知道纯妃爱子心切,可是听着此刻永璋颤抖的声音,不像有假,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不得而知,而她只能以更加温柔和更加温暖的怀抱抱一抱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轻声安慰道:“永璋是最听话的,纯妃娘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现在你额娘怀着孩子辛苦,你如今也要长成大孩子了,也该体谅一下额娘不是!好了,不哭了!别乱想了。”
小孩子果然眼睛放光,脸上露出笑容,他松开了抱着昕玥的手臂,自己伸手摸了摸眼泪,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糖果,塞给了昕玥:“令娘和舒娘娘也好好的,别吵架。这是舒娘娘最喜欢吃的糖果,永璋本要给舒娘娘送去的,现在永璋把这送给令娘娘,令娘娘您去哄哄舒娘娘,舒娘娘从来不真生气的,一哄就好了!”
那糖果颜色鲜艳欲滴,躺在牛皮纸上倒是可爱,果然是锦若的喜欢的样子。昕玥揉了揉永璋的头,笑道:“永璋放心,令娘娘这就是给你舒娘娘道歉,好好哄哄她!”
本来昕玥是有点挫败感的,不然她也不会扭头就往承乾宫走。她不是不在乎锦若,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听芷莲和春生说的那些话,多半锦若是听到了秀贵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怕若儿听多了那样的话会真的误会自己,她怕自己解释不好反倒会让锦若更加的错想,她怕,而这份怕多半是因为她在乎自己和锦若的这份感情。她真的不想让自己和巧鸢的故事再次上演,那样的姐妹分离,真是她不愿看到的。可稚子话语纯真,反而让她豁然开朗了许多。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她毅然转身,再次抬手敲响了永和宫的宫门。
而这一切就是秀贵人算计好的,她对人心的把握可谓是恰到好处,她算准了承乾宫里的奴才会不放心自己的到来,定会去找帮手来,而宫内与魏氏交好的嫔妃不多,算来算去也就长春宫皇后一人,且这点小事就惊动长春宫皇后实在是无稽之谈,那边只有隔壁永和宫舒嫔一人可选。昕玥是她宫里头走出来的人,她多少也是知道这个女子是重情重义的人,曾经的姐妹之情破裂,或许是她最害怕的。如今,她看到了她魏昕玥的软肋,一下击中要害,这一摊子事儿,够她忙活一阵子了。
故而回宫路上,脚下轻快了许多,得意地忘了香兰曾是昕玥要好的姐妹,直接道:“今儿个真是大快人心,总算替姐姐出了口气!若不是顾念这皇上,岂会就这么轻饶了她?”这么说就是了,她是不得宠,也不甚在乎那些虚无缈缥的恩宠,可她不得不忌惮皇上。宫里这么多女人谁不知她承乾宫的魏昕玥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正是因为这一层缘故,她们也大多都敢怒不敢言。
香兰虽然老实不多话,可是这不多话也是在自己忍受范围之内的。当初她在御花园听到了巧鸢的那些话,心里就防范着纯妃,为防是她人有心算计,挑拨嫔妃之间的关系,她也就没有告诉昕玥。而纯妃似乎也拿捏准了香兰的这个心里,也并未对香兰动手。前面说的那些是一层缘故,另一层也就是香兰跟了一个厉害的主子,若是自己贴身宫女不明不白地死了,秀贵人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秀贵人身后还有一个慧贵妃,慧贵妃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尖说‘本宫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她纯妃不会傻到自己去触贵妃的眉头,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故而香兰此刻插一嘴,听着似乎不满自己主子这样子颠倒黑白,诬陷旁人,遂道:“小主,奴婢觉得您得去跟令贵人陪个不是!”
秀贵人此刻心情极好,仰头沐浴阳光,很是享受这次的胜利,冷不丁地被自己贴身侍婢训了一下,她的眉头立马就蹙了起来,颇是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香兰,然后驻足停留下来,伸手拖着香兰的下巴,讥讽道:“怎的?你不服气?”
香兰赶紧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