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依着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她,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收敛起眸光,虽然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感到意外,可是,却没有一丝的愧疚感,这是他欠她的,她只是躬身道,“这穴道再有半刻钟便会解开,奴才告退。”
季无情依旧闭着双眸,那解开的官袍随风而动,长裤落在地上,那俊美的容颜没有丝毫的神情,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之后的沉默,这样的冷,让人感觉到了窒息跟压抑。
玉汝恒越过他的身旁,抬步向外走去,耳边却传来玄铁般冰冷的声音,“你好自为之。”
玉汝恒的身形不过是微微顿了一下,抬眸看着眼前那璀璨的星空,薄唇微勾,细长的双眸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头也不回地抬步向外走去,离开了偏角。
季无情待玉汝恒离开之后,任由着冷风吹打在他的身上,他缓缓地睁开双眸,抬眸看着远方,适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狭长的双眸透射着复杂的光芒,他终究是小看了她。
玉汝恒信步走在回廊处,耳边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她顺着那琴声看去,便看到占星台一角处,云景行端坐在琴前,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的红肿,轻抚着琴弦。
十名舞姬随着那琴声舞动着,曼妙的身姿,绝美的容颜,勾魂摄魄的双眸,瞬间汇聚了众人的目光。
而他则一身白衣缥缈,白色的面罩随风吹拂,那身子灼灼,远远看去,依旧是那般的冷漠孤寂,就像是隔绝尘世的仙子下凡,玉汝恒有着片刻的失神,为何,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会莫名地想起他来呢?
耳边琴声跌宕起伏,她负手而立,出神地眺望着,直至曲终人散,她才渐渐地回神。
“站在这处做什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一道青竹色的身影便落在了她的身旁。
玉汝恒抬眸看见来人,淡淡地收起眸光,躬身道,“奴才见过世子。”
“你还未回话。”司徒墨离在落座之后,便扫视着四周,却不见她的身影,这样的宴会着实无趣,故而他便悄悄地离席,好躲个清净。
正巧看见她走了过来,却突然听到那琴声止步,望着台上的云景行发呆,她长相俊美,比起女子都还漂亮几分,这样的容颜,却偏偏像云雾般让他看不透。
他饶有兴趣地立在不远处,打量着她,直至她稍稍回神,他才走近。
“听琴。”玉汝恒直言不讳,对于眼前的司徒墨离,她只知道他自称世子,却不知他到底姓甚名谁。
司徒墨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抬眸看着那占星台上,舞姬已经退下,可是云景行却起身立在那处。
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瞧见他的侧身,他细微的举动亦是落在了玉汝恒的眼中。
她温和的双眸一凝,他低垂随意放着的手,指尖正滴落着血,而那琴弦上亦是被鲜血浸湿。
“那琴弦上抹了一层松香。”司徒墨离漫不经心地说着,转眸却打量着玉汝恒的神色。
“世子是在看好戏?”玉汝恒将目光收回,眼神平静地看向司徒墨离。
司徒墨离俊雅的容颜微动,翩然坐下,单脚搭在雕栏上,手中的折扇抵在下颚处,即便如此,也是风雅无匹。
折扇轻轻地碰在白玉发冠上,发出一丝怪异的响声,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大笑出声,接着便起身,伸展着手臂,“湖中的睡莲真美,本世子离宫时,定要带走几株才是。”
玉汝恒立于长廊处,见他只是随性地自言自语,便抬步离开。
她抬眸看着那湖中的睡莲,洁白如玉,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是,那睡莲一旁为何隐隐有树影在动?
她抬眸看向司徒墨离离开的俊雅身影,薄唇勾起淡淡地狡黠笑意,便抬步向前走去。
云景行立在占星台,十指连心,他素雅地立在一角,本欲离开,却被申屠璃唤下。
他抬眸不过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申屠璃,不发一言,似是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羞辱与刁难。
申屠璃缓缓地起身,高昂着头,气派十足地向他走去,待行至他的面前,双眸直视着他,想起玉汝恒对他的特别,心中更是莫名地生气层层的火焰,她朱唇轻启,“景帝琴艺称绝,今儿难得能听景帝助兴,琴声美妙,绕梁三日而不绝,真真是当世无双,岂能只弹一曲?”
“璃儿说得极是,景帝便再弹一曲助兴如何?”申屠尊冰若寒潭的声音响起,俨然旨意已下,他不得不弹。
申屠璃顺着云景行看向台下,正巧看到玉汝恒缓步向前走来,她明亮的双眸闪过一抹幽暗,抬眸看向云景行,便见他并未言语,只是重新端坐在琴前,指尖的血滴落在琴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他隐藏与面罩之下的双眸依旧是那般的沉寂,仿若他的灵魂早已超脱与九霄云外,不曾在这躯壳中逗留,无悲无喜。
玉汝恒行至台下,这处的睡莲旁竟然栽种着茱萸?那红色的茱萸映衬在雪白如玉的睡莲旁,越发衬托着睡莲的纯洁无暇。
玉汝恒虽不懂药理,却也知晓这茱萸与桔梗相克,而这琴弦上所沾染的并非是松香,而是桔梗粉末?难道有人想要置云景行与死地?
玉汝恒温和的双眸射出一抹冷凝,接着便向后退了十步,申屠璃已然转身落座,琴声再次响起,却不及适才那般的流畅优雅,反而透着断断续续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