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明白劫后余生是什么意思,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劫后余生是什么感觉。两人相互凝视片刻,杜文成轻轻一拳擂在张海波肩上:“你将会是一名很出色的参谋长。”
张海波了然地一笑:“定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只是碍于情形不得不虚与委蛇、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话里话外之间却已经讲解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
“天色将晚,孙团副,张参谋长,不如进城一叙可好?”
杜文成话音未落,一名穿着中山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主动上前和杜文成握手寒暄。
“沈将军,在下忝为国府新任命的长治县长李维汉,今日随军前来上任,还请将军多多包涵。这是国府下发的公文,请将军.”
杜文成一摆手冷冷地说:“不必交给我看,我是军事主官,不管民政。”
说罢不再理会那个什么李维汉,伸手延客道:“孙团副,张参谋长,请,我们城里说话。”
李维汉一见杜文成对他爱理不理、敷衍了事的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国府官员大都讲个体面,即便心里鄙夷,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哪里见过杜文成这样不给面子的?
仗着自己有些来头,李维汉也摆开了一县之长的架子:“沈成文,我敬你是国府将军,暂不与你计较。却待来日有暇,定要与你辩个明白。”
杜文成也是成心惹事儿,听了这话故意拉长了声调说:“呦嗬,这孙子还挺厉害,打哪儿蹦出来的?”
李维汉再也不能忍受杜文成的侮辱,他跨步上前一个耳光扇在杜文成脸上:“你竟敢骂我,我今天就替你的长官教教你怎么做人。什么东西,我呸。”
孙团副和张参谋长立时傻了,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这可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啊。自己虽然是来找茬儿的,但也要有个借口、有个分寸不是?总不能这样痞子般胡来吧?
杜文成却是镇定自若、大有唾面自干的君子风范。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脸上唾沫,随手扔在地上,语气中没有丝毫愠怒的地对孙团副、张参谋长说:
“沈某今日受辱,再也无颜与两位把酒言欢,就此告辞,日后有暇定当亲赴小河沿村拜会二位。”杜文成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海波,转身就走。
“沈将军留步,有话好说。”
孙团副万万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己还没想好怎么挑刺儿,那个倒霉的什么县长先就闹将起来,这算是什么破事儿啊。他的脑筋还没转过弯儿来怎么应对,就听见张参谋长的一声叫喊。
“沈将军快请住手,不要开枪。”张海波一见杜文成不愠不怒地转身告辞,深知杜文成性格的他就心知不妙。杜文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受过这样侮辱而不报复当场那还是济南的杜文成吗?
张海波早已从杜文成转身之际就判断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那伸进怀里的右手绝不会摸出一直香烟出来,可这个时期枪杀国府官员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张海波刚喊出“住手”两字时,孙团副尚未回过神来,李维汉洋洋自得的神情还没从脸上消失,杜文成已经开枪了。
啪。啪。
李维汉一声惨叫,他的两腿膝盖全部中枪不由得跪了下来。没有人能想到杜文成会这般决绝,说开枪就开枪,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枪声一响,首先惊呆了队伍后面的吴良平和赵李二人。怎么回事?脚本不是这样写的呀?枪杀国府官员,破环统一战线,这样的罪名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啊。
李秀娟急的就要上前质问杜文成,吴良平却一把拉住了她,小声地对她说:“你这样上去无济于事,反倒是给了晋绥军闹事儿的借口。先看看沈成文怎么处理。”
就见杜文成拎着那把勃朗宁,一步步向李维汉走过去,他还是那副不愠不怒的淡淡表情,只有脸上蚯蚓般的那条红色伤疤在微微扯动。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国府官员,你没有权利杀我。我要上告国民政府,我要。。”李维汉盯着杜文成手上还在冒烟儿的勃朗宁,心里这个悔呀。自己怎么这么傻,好好的后方不呆,偏要到这里来找沈成文的晦气。
他浑身颤抖着极力想转向孙团副求救,不想孙团副却目瞪口呆地傻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什么叫冷酷无情?从刀枪火海中闯出来的孙团副太明白杜文成这种人了,你不招惹便罢,惹上就会不死不休。
这世上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有横的怕不要命的一说。孙团副今天可是开了眼,有幸看到了一位横而且还不要命的狠人。敢在一千大军眼前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国府官员,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啊,他就不想想后果的可怕?长治县城有这么一位愣爹守着,这上面交代下的事儿可该怎么办好?
“沈将军,饶他一命。”
张海波向着杜文成连使眼色,希望他能顾全大局,放过这个该死的县长。可张海波压根不知道杜文成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八路军即将面临着反g高潮的到来。既然国g摩擦已经无可避免,与其步步退让就不如奋起反击。历史上若非延安军队在山西打得晋绥军和中央军找不着北,委员长也不会就八路军的问题邀请周先生谈判。
所以杜文成并不担心他的举动会引起什么后果,晋绥军和中央军马上就要对八路军大打出手,那里还有时间去管一个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