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将林恩之带到了族学里,满脸的不耐在顾驽那个一脸坚毅的老头面前,全部都化成了恭敬。虽然他是秀才,而顾驽也只是一个举人,可是顾驽的学问,全国都是知名的,而他顾望……出了汝南还有人知道吗?
“你家那个姑爷?”顾驽问道。
顾望赶紧答道:“是的是的,才华很好,我已经考过他了……”
顾驽是一点也没有给顾望面子,他冷冷地问林恩之道,“学到哪里了?”
林恩之非常恭敬地回答道:“学生都是在家里自学的,已经看到《论语》……”
顾驽脸上仍然什么表情也没有,随口便问道:“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北,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何解?”
林恩之听到这个问题,本来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朗声回答:“圣人说,弟子们在父母跟前,就孝顺父母;出门在外,要顺从师长,言行要谨慎……”
顾驽仍然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完了,开口说道:“答得倒是没有问题,可见基础还是有的。听下一题:仍然是上面那句,试破一题。”
这就是现场作八股了,这个难度比起刚才,那不知道难了多少倍。林恩之的八股文还没有完全入门,这道题自然是做得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一旁的顾望听得简直是痛苦不堪。
好在顾驽的态度却并非很差。他耐心地等林恩之将他这个八股说完,面色倒是松快了些,说道:“《论语》基础尚可,但是八股一窍不通!”
林恩之脸色通红,垂下了头。
顾望有些失望,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跟他说了,族学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外人的,他还不信,非要来出一次丑……
但是紧接着,顾驽又说道:“但是破题新颖,颇有些意思。如果经过一番训练,了解八股的格式,写出一篇好八股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说到底,当老师的收学生,并非是完全依据学生现在的水平,而是还要看他的天分。一个靠自己自觉都能学到这个水平的少年,他的潜力,他已经证明了。
林恩之大喜过望,顾望有些呆呆的,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你可以走了,免得带坏了我的学生。”顾驽对顾望那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顾望老脸一红,赶紧抬起袖子遮住脸,急急地跑掉了。
“林恩之去了族学?”顾茗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惊讶地问道。
丁香默默地点头。
这辈子他进族学,比上辈子要早呢。看来,这几天府里的事情,真是让他忍不住了。顾茗微笑。
他出去得越早,对她的计划,就越是利好。她简直是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下一步的执行了。
“林恩之,坐这儿来!”林恩之的到来,还是让有些人很高兴的,比如说顾杉。他俩个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顾杉从小就在族学接受顾驽的规范化训练,八股文作得比现在的林恩之要强多了。
所以他非常大方热情地招呼着林恩之坐到他身边那张空桌子上去。
林恩之愣了愣,微笑着,带着自己的手,走了过去。
“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休息的时候,顾林也凑了过来,跟林恩之说道。
林恩之有些迟疑。族学离顾府是有些远,如果回去吃饭,怕是来不所剩不多了。?也不知道他们吃饭的标准高不高,能够吃上几顿?
他有心想要拒绝,但是顾杉等人才不听他的话,强拽了出去。结果店小二将菜名一报,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里的菜,一桌下来,至少得五两!
他可怎么办?他顿时心急如焚。
如坐针毡般地不安着,吃完了这顿饭,林恩之食不知味,这么贵的东西,根本没有吃出什么好滋味来,只是着急,下次轮到自己请的时候,可是该怎么办?
“你们瞧见没有,刚才点菜的时候,他那表情好看得不得了,简直比唱大戏的还要精彩……”顾林凑到顾枞的身边,低笑道。
“就是要让他知道,别以为跟顾府一个庶女订了亲,就真是顾府的主人了。”顾枞看着前面林恩之的身影,冷笑一声,说道,“今天你做得很好,回去我那只蝈蝈,借你玩两天!”
“多谢六郎!”顾林高兴极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向族学走去,旁边却走过来一个道士,头发用支桃木簪子束起,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天师麻衣。人朝前走着,脑袋却一直向一旁扭着,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而顾枞也是一直盯着前面的林恩之,没有看到四周。
“砰”的一声,两个人重重地撞到了一起。那个道士看着瘦,可是没有想到却那么有劲,顾枞被他撞得向后一爷倒在了地上,“哎呦”大声叫唤起来,那个道士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呀?”顾林跳出来大声叫道。
道士终于扭回了头,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沉吟起来:“你们……你们……你们不是顾家的儿郎吗?”
咦,怎么他认识自己?顾林一愣,前前后后另外的几个顾家少年也都围了过来,有出言恐吓的,有沉默不语的。突然有人叫了起来:“这……这不是张天师吗?”
顾枞才从地上爬起,鼻子上还淌着血。本来是想好好打这个不识相走路不看路的道士一拳的,可是听到这一声喊,仔细看去。
果然,真的是张天师。
“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