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张角病危
与刘陶、王允一道上疏弹劾张让等人的,还有皇甫嵩的护军司马傅燮,以及郎中张钧。这两位的观点和论调,也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认为天下反乱的祸源,其实并非张角和太平道,而是张让等一干弄权乱政的宦官。
相比傅燮从大道理上出发,宣扬“邪正之人不宜共国”,并用舜帝继位后诛除四凶的典故来暗示的做法,张钧的奏疏,则要直白得多。
在奏疏中,张钧直接指出,张角之所以会反叛,反叛之后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归顺、追随,全都是因为张让等人贪婪无度,放任兄弟子侄,亲戚宾客在州郡之中搜刮财货,侵掠百姓的缘故。百姓们既无生路,又无处申冤,就只能铤而走险,沦为盗贼了。
因此,想让天下的百姓不去归附叛军,就必须将张然等人诛杀,悬首南郊以诏告天下,这样一来,那些被张角蛊惑、胁从的百姓,便会自行散去,而黄巾军的势力,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对此,别说是张让等一干权阉,就连刘宏自己,也觉得张钧说得太过分了。看完之后,刘宏恨恨的将张钧的奏疏扔到了地上,说:“这个张钧,真是狂妄,难道我身边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吗?”
自从太平道起事以来,刘宏除了整日里担惊受怕外,自然也清楚,自己在位期间,爆发了如此大的一场叛乱,日后在青史之上,自己这个皇帝的名声,恐怕就变得更差了。
但是,讳疾忌医,乃是人之常情,越是对此有清晰的认识,刘宏便越发忌讳别人提起这点,张钧把刘宏身边的内侍全部说得罪大恶极,一无是处,这不是打刘宏的脸吗?
看到刘宏生气了,张让等人反倒以退为进,赶紧免冠顿首,跪在地上请求刘宏将他们打入洛阳狱中治罪,并愿意捐献出家产充当军费。
刘宏自然不会答应,他反而要好好安抚张让等人,表示自己绝不会听信外臣的谗言,让张让等人受委屈。
逃过一劫的权阉们,立刻展开了报复行动。眼下,傅燮在颍川前线为将,又是皇甫嵩的部下,所以一干权阉暂时还没法动他,不过,若是日后评定起战功来,张让等人肯定要从中横加阻挠,将傅燮的封赏削减到最低。
而对于郎中张钧,十常侍则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历史上,张钧是被十常侍等人诬陷,说他曾经学习太平道的妖术,最后下狱处死的。而今,有了刘照的警告,张让等人倒是不敢再横行无忌的拿“与贼通情”、“学黄巾道”这种虽然离奇但却十分好用的借口,来处置张钧了。
不过,以张让等人的权势,要处置一个小小的郎中,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张钧便被人检举,说他的郎中职位,乃是托关系走后门才得来的,而且在三署的历次考试当中,都是靠徇私舞弊才通过的。
这差不多跟原本的历史上,刘陶、张钧等人被十常侍诬陷为“与贼通情”、“学黄巾道”一样,是个极富幽默色彩的冷笑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刘陶和张钧等人,早在张角起事之前,就曾经上疏刘宏,讲明太平道的危害,预言张角迟早会造反。
而今,素来以清廉刚直著称的郎中张钧,却被以徇私舞弊、滥用私人著称的十常侍,诬陷为靠托关系走后门才得以做官,这还是个黑色的幽默。
但是,对于一干权阉而言,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和结果就行了。最后,张钧被免去了郎中的职务,并遣送回本郡,服苦役三年。
这对张钧而言,是极大的羞辱。虽然士林当中,大家都不会把这个判决当真,但是,作为朝廷下发的正式决议,这个罪名将作为人生的污点,伴随张钧一生,除非是皇帝下诏为他平反翻案——当然,这一点,至少在刘宏当政的期间,是想都别想了。
而服苦役三年,也同样是一种羞辱的手段。因为汉代的苦役,可不仅仅是干力气活,而是一整套的刑罚,前文也曾提到过,那就是“髡钳城旦”,也就是说,这其中还包含了髡刑。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所以髡刑对于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有身份的士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所以,此次张让等人对张钧的报复,虽然没像历史上那样要了张钧的性命,但是对于张钧而言,声誉的损毁和头发的损伤,比要了他的性命还要令他难过。
对此,刘照已经无力再干预的太多太细致了。从此次张让等人的出手来看,他们的确是遵守了与自己的约定,不再拿勾结太平道来诬陷、打击政敌了。能取得这个成果,刘照便算是心满意足了,因为在眼下,只要没牵扯到通敌这桩罪名,其他的罪名再大,刘照也有办法将其化解或者至少是缓解。
刘陶的送别宴席,刘照没好意思去,只派了卢恺代自己前去送行。虽然卢恺回来之后,一再说在场之人并没有过多的责难于他,但是看卢恺的脸色,刘照也能猜得出,卢恺还是代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
而过了几天后,王允也回到了洛阳,第二天,看二王兄弟的神色就知道,昨晚他们没少受王允的斥责。
据王盖说,他已经把刘照为何要替张让解围的理由,以及刘照与张让达成的协议,告诉了父亲,但是奈何王允性情刚烈,不愿意与一干权阉虚与委蛇,达成什么协议,所以依旧对刘照的举动,颇有微辞。兄弟两人既没法说服父亲,又不好替刘照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