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构的后宫之中称得上是受宠的妃嫔已经所剩无几了。先时太子赵旉已于建炎四年被立为太子之后不过四个月就故去了。此后不久潘贤妃也就一命呜呼,刘氏红霞帔如今倒是十分受宠,升为了才人。张氏也晋封为婕妤,陈翠奴也不过被封为婕妤。
从当初的后宫独宠风头无两到如今与不甚受宠的张氏同为婕妤,由此可知陈翠奴心中的怨念。
但是即便再是怨气十足又有何办法呢,毕竟如今赵构因着受到了惊吓故而某项男性功能时灵时不灵,当初陈翠奴受宠之时又因着有康履这个大官撑腰不曾收敛。如今自然是落了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虽说还未到完全失宠,但是也差不离了。
如今陈翠奴一个月里也不过伺候赵构两三次罢了,今次还遇见官家招她在殿内侍奉,可不是倒霉透顶了。原来赵构如今因为那之前的一次受到惊吓于是愈发的觉得在寝殿之外的地方做那些事情叫人提不起兴致来,所以以往叫诸多妃嫔趋之若鹜的殿内侍奉就此被打入冷宫。
陈翠奴这么个眼看着就要打入冷宫的婕妤娘子自然是盼着多多的侍寝,而不是前去侍奉笔墨了。虽说陈翠奴十分聪慧,但是她的见识导致了她不能够有效地把握住侍奉皇帝的动向,仅仅是凭借着美貌得宠,又能够得宠几时呢?深宫之中多得是红颜未消恩先断的例子。
其实陈翠奴也并不是那般傻,但是她打着如果能够凭借侍寝而后怀上一个孩子的话,到时即便不是男孩子自己也算是地位稳固了。毕竟仅剩不多的帝姬的娘娘,总不能是个小小婕妤罢。而且,若是侥幸孕有皇子。只怕妃位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吴氏到时机灵,自从当初说了一句周人白鱼之吉兆就升为了义和郡夫人之后就愈发的注重自己的内在涵养了,居移气养移体之下倒是愈发的大气端庄起来。如今要说吴氏是出自东京城内普通匠人家庭简直没人敢信。当初不甚美貌的容貌竟然也似乎焕发出了新的光彩一般,等闲不肯与人置气。故而当初能够与她势均力敌的陈翠奴却落了下层了。
谁曾想今日偶然的一次招幸竟然改变了陈翠奴后半辈子的人生,也渐渐的奠定了日后史家十分推崇的陈皇后。
就着女使手中捧着的光滑的铜镜,陈翠奴最后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饰,眼见全无什么差错方命殿外侍奉的阁长前去通禀。又使眼色叫身边的心腹女使隐蔽的递了红包与那阁长方才放下心来。
通禀之后陈翠奴进入那大殿内,殿内十分宽广,由此也导致了若是不大量的用炭盆则无法保证殿内足够温暖。陈翠奴穿了如同后世斗篷模样的直缀,进了殿之后不得不脱了衣服再上前侍奉笔墨。
陈翠奴拾起一本折子,眼尖的看见折子上写了岳鹏举如何如何,陈翠奴心中突的动了一下。这岳鹏举莫非是当初主家的李家大娘所嫁的那人?还是仅仅是个不相干的同字的人罢了?
侍奉了一阵笔墨之后陈翠奴不由的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起这岳鹏举到底是何方神圣来。
“若是叫奴家说来,这岳鹏举倒是个好的。瞧瞧他这般尽忠,倒是能够叫官家您放心修养身心。奴家倒是觉得那刘平叔是个滑头的,一直以来并不见他建什么大功劳,反倒是官家的命令没有几次能够顺利完成的。这岂不是叫官家为难吗?”陈翠奴一边拿捏着力道为赵构揉弄太阳穴一边徐徐道来。
陈翠奴的声音本就动听,更不用说这等放低声线特意讲出来的话了。陈翠奴受宠这些时候也不仅仅是凭借着这幅表皮就能够轻易办到的,至少这般拿捏着官家赵构的心思说些好听的话她还是能够轻易办到。
“这岳五郎可不正是我亲自发掘的人才!此人乃汤阴人士,家中尚有娘娘在堂,并一个弟弟。如今听说他的良人也跟随着去了军前,如今正屯扎在了宜兴,说是原本打算前去江阴与他汇合的,但是却因着有孕在身耽误了。”赵构说起自己的得意将领倒是不吝惜言语,接着道,“翠奴儿怎地倒是对这岳五郎感兴趣起来?”
陈翠奴心中掂量了一下,道:“奴家不过是见这岳宣抚使做事情十分得官家的心白说一句罢了。不过也不知到底是否就是那个人,当初奴家并未来宫中的时候却是在相州汤阴待过一段时日。”
赵构第一次听陈翠奴说起入宫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感兴趣起来,连声问道:“哦?如今你可确认那岳五郎是否是你当初认识的人了?”
陈翠奴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说道:“奴家与岳家人本就不甚熟悉哪里能够这般简单就辨别出来啊!不过是当初奴家的大哥未能够成为报国之士时候,奴家中原本是为一家李姓人家做工的使唤人罢了。那李家的小娘子比奴家大上几岁,想来官家也未必不知晓那李家呢。”
陈翠奴一边说话一边想起了当初的生活,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紧接着却又丝毫不见了踪影。接着道:“官家可知道当初风靡东京城的蒲陶酒?那就是了,此物正是李家出产之物。当初李家大富之下竟然挑选了岳家五郎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君,可不是叫东京城想要接着娶妻大发一笔的一干人等惊讶莫名。”
赵构仿佛听上了意趣,催促着陈翠奴问道:“那李家小娘子到底是为何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