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号称‘芙蓉素色比不得,羞花蹙眉牡丹凋’的羞花先生,倒真是人如其名。你也别小觑了阿靡,虽然平时顽劣了些,可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她表现好着呢,先生亲口赞她‘性子有趣’,我瞧着不像是客套话。之前三房欢姑娘也在屋里,她那才学在咱府里也算是名列前茅,羞花先生也没有多看一眼。”
魏夫人笑着说完,又看了一眼被萧远风抱在手上的阿靡,接着说道:“阿靡下来,都十二岁的人了还让你爹抱着多不像话。”
萧远风显然也知道羞花先生的大名,看向萧折靡的时候也面有异色,大笑着放下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好!看不出来呀,几月不见阿靡倒是长进了许多,不枉我千里迢迢赶回来一趟,不过下次可不许再吓我和你娘了啊。”
萧折靡笑弯了眼睛,连连点头答应,心下明白这俩人多半也有些话要说,自己在场不合适,便故意瘪着嘴朝庭中放木箱的地方走过去,口中还念叨着:“娘不就是心疼爹赶了远路回来累着了嘛,不好意思开口就只能说我不像话,唉,想想我这个女儿当得也挺不容易的。让我来看看爹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回头得跟姐姐诉苦去。”
魏夫人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回头与萧远风对视时却显得无限温柔。
本来看礼物也就是个由头,萧折靡倒是没怎么在意。她出身名门嫡系贵女,加上父亲出任蓟州巡抚,母亲乃南平候嫡女南阳郡主,平日里吃穿用度皆是精贵之物,要什么有什么,便对这些东西看得淡了。随意挑了几匹新色松江锦和一对粉白蛱蝶戏海棠缠枝金步摇便乐呵呵地回到大厅里。歇了不多时,大约快到用午饭的时辰,他们一家三人便出门去了东边老太太的院子。
跨过院门,还隔着大老远就听到厅堂里的谈笑声传了出来,有老有少,气氛融洽。而厅门外整齐地站着各个院子的下人,显然大家都知道大爷萧远风回来了,便一个也没落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说到大哥呢,一看门外大哥就到了!快快快,快进来。”二爷萧远明笑容有些恶劣,听在人耳朵里透出一股看戏的味道,懒懒散散的直让人皱眉。同样是嫡子,他自己不思进取,一事无成,结果反倒要将这罪过归到荣耀门楣的萧远风身上,不得不说这也是挺让人无语的。
他一起身,身边的二夫人张氏,妾室王姨娘以及三爷萧远恒夫人陈氏都纷纷起身对萧远风拱了拱手。老太太心里当然也是最喜欢这个有出息的儿子的,一见他来了便是精神了几分,笑得慈祥可亲,对他们三人招了招手说道:“远风过来,坐到娘身边来,这么久没见着了,让娘看看……瘦了,又瘦了。在外面不比京里,可是又苦又累吧?这几天得多补补。龄尘回头叫厨房多做些好的给远风补补,钱物不够就去库里取。”
魏夫人笑着点头,拉着萧折靡在萧远风旁边坐下。
萧远风哭笑不得,每次回来老太太都必定要说这句话。瘦了,瘦了,又瘦了……其实哪里能瘦得那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呢。但是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瘦叫你娘觉得你又瘦了。
他咳了一声对老太太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忧,儿子其实也没那么苦,再说蓟州不远,离京城不过五六日的车程,得空就能回来一趟。再等到两年后任职期满,儿子就能调回京都,到时候日日来见母亲,只怕母亲还觉得儿子太烦了。”
老太太早盼望那么一天了,哪可能嫌烦。当下你来我往的,整个厅堂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和萧远风魏夫人三人的谈笑,时不时萧折靡再插一句嘴,耍个宝卖个乖,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搂着她直说长得可爱又聪明,一看就是招人疼的。
其实之前老太太虽说不上讨厌萧折靡,但由于她的胡闹和脾气,也是没这么喜欢她的。谁都知道老太太最疼的儿子是萧远风,最疼的孙女是萧沉鸾。此时此刻不过是爱屋及乌,一时高兴过头罢了。
张氏脸色冷森森的,斜了一眼拽的二五八万但骨子里又比较怂的萧远明,心底暗骂一声“不争气的东西!”,然后又看了一眼落落大方,淡然而目不斜视的萧沉鸾,顿时心中有了底气,挤出一抹笑容插嘴道:“娘说的是,靡姑娘的确聪明可爱招人疼,就连我们家沉鸾也是听说靡姑娘落水昏迷,就连忙找人从长白山买了一支七十年的野山参回来给她送过去,就怕这么可爱招人疼的靡姑娘有个什么闪失。”
这话可够狠的,现在萧远风一家三口都在尽量避免谈及她投水自尽的事,就怕惹怒了老太太。结果张氏这么一开口,不但点出了萧折靡干的蠢事,还将萧沉鸾的善良恭谦也提了出来。
果然老太太脸色一僵,扫了一眼萧远风夫妇讪讪的脸色,慢慢放开了萧折靡,转而说道:“沉鸾素来性子好,又是做姐姐的,这么疼爱阿靡也是应该的。以后可以多提点着几个姐妹,别让她们胡来。”
这其中“她们”无疑是包括了萧折靡的。
萧沉鸾这才转过来脸,望着老太太笑颜如花,端静贤淑之态尽显,低声道:“五妹妹性子略急了些,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年纪还小。祖母放心,这些沉鸾知道的。”
老太太欣慰地点头,正打算说话,结果萧何欢突然没忍住出了声,冷笑道:“三堂妹此言差矣,怎么能说五堂妹性子略急了些呢,昨天羞花先生还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