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小甲牙疼:“他这也太……”
碎嘴赶紧扯他一把:“小点声!这炊事兵就是那恶霸的狗腿子!叫王小三,让他听见你这个小新瓜扭子就完了!”
“……”
“哎呀我去……”碎嘴忽然朝大门口伸脖子,一脸紧张兮兮:“来了……来了来了……”
破门扇吱嘎一声轻响,一对小辫儿出现在阳光下,扎得说歪不歪说正又不正的,看起来到这光景她还没梳头呢!小个头比枪高点不多,一双漂亮大眼清澈中显萎靡,楚楚;一双小黑鞋无精打采地迈,居然军人式地习惯性晃肩;不看天不看周围不理那张桌上人朝她招呼,可怜兮兮地蹭到了那张桌边上闷头坐。
“这是谁家的可怜丫头?”看得小甲恨不能把自己手里的汤碗送过去给她喝。
碎嘴的面色更加严肃了,谨慎到以极其低的声音郑重说:“她——就是人面兽心的大恶霸!人称缺德丫头,红霸村。那桌子是她的。”
咣啷啷——小甲的汤碗掉在地,一碗汤洒了个干净,久久不能从痴呆中清醒过来,年轻的人生观毁了个稀碎。
痴呆的小甲没能再注意到,一个半大小子满脸鼻涕跑过他身旁,还一边朝那张桌子回答:“我来给班长他们拿午饭。”周医生朝他道:“小,马良那份必须是稀的,绝对不能让他吃干,听到没有!”铁蛋似乎在对小丙说:“到今天,这小子仍然是最值得我这教官骄傲的学员……”
痴呆的小甲也没能注意到,一个土豆般的呆头战士随后经过他身旁,路过那张桌子时继续目不转睛走过说:“俺给连长送饭去了。”
依稀中,那张桌上的人似乎在劝:“丫头,何必那么较真呢!我们都信你的好枪法……”
依稀中,那丫头开口说话了:“他出的就是个馊主意!天下最馊的烂主意!打看信的,我打的就是看信的!结果看信的是个少尉……我那会儿还全天下的吹呢,姑奶奶我丢人丢大了!”
“兴许那少尉就是中队长呢,也许他代理指挥了呗。”
“代理个屁啊代!事后的战场我全看过了,最大的才少尉,中队长最起码也该是个中尉啊!”
“哎呀我天,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也不能没完没了啊?那大狗……也怪可怜人的,躲你都躲成耗子了,饿得天天到我那卫生队绿着眼睛偷吃的。”
咣当一声拍桌子响:“怪不得我一直抓不着他!周阿姨,原来是你?你……我现在就要他狗命去!”
一对小辫儿在阳光下风风火火冲出了院子大门。
阳光下,大北庄懒洋洋的暖,春风绿了半山,浑水河倒映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