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三班已经在炮楼南北两边一步步地爬过了中间横线,准备开始处理炮楼以西的几处光源。十几个人影有背有抬带着箱子,一直到了二班身后才卸下,然后掉头回去搬剩余的几个。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响了,捷克式,修好了,火舌闪亮在西边的黑暗里,耀武扬威打了整整一梭子,目的很简单,掩护西侧这几堆篝火,拖延九排熄灭篝火的速度,靠时间。接着又有步枪零星响起,时而击中炮楼射击孔附近,时而打进光线东边的黑暗。
目前为止成功了一半,那些箱子搬过来就算是不要退路了,现在开始只能向西。伪军现在这个做法是没有料到的,越猥琐越麻烦,就算篝火最后都被灭了,双方黑对黑,可是九排带着十几口箱子的物资,速度快不了,如果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沾着,打着退着,鬼子迟早会到,过了山口也没用,照样会被追上。
除非放弃物资不要,攥紧拳头一次打穿过去,这样九排倒是可以回家了,只是这次行动就变成了全无意义,从头到尾无意义。
轰——又一堆篝火变成满地红,黑暗再次向西蔓延出一块,爆炸声让胡义回过了神,下意识掏出怀表来看,从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一班已经将全部箱子都搬过了炮楼位置,西侧只剩了最后一堆篝火在燃烧,伪军继续漫无目的乱射,流鼻涕和马良即将结束他们眼下的任务。
啪——隐约的一声枪响,胡义一怔,以为听错了,随后又是一声枪响,被西边伪军射击声干扰得有点不清晰,但这次确定是枪响,来自东边,听起来有点远,但也并没多远,最关键的是枪声应该是三八大盖。
醒悟过来的胡义猛地看向东方夜幕,这可能是鬼子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也许他们的驻扎位置比预估的更近,也许这两声枪响是他们迎面遇到了某个逃跑的劳工,那都不重要了。估计十几分钟后敌人就会出现,计划中的两个小时变成一个半小时,奈何?
没时间再判断,毫不犹豫朝炮楼附近的黑暗里喊:“抓紧把最后一堆火灭了。二班前,三班掩护,一班带货随后挪!过了山口先往山上打,进山。听明白没有,进山!”然后返身跑下楼梯,进入底层,将步枪塞进丫头怀里:“丫头,你临时编入一班。”
“我去一班干什么?又搬不动箱子。”小丫头不理解。
“你枪准,后头掩护他们。”胡义只能这么搪塞了。
尽管还是有点费解,但是一想到有枪可打,头上扣着钢盔的小丫头还是拎着胡义的枪扭搭扭搭跑出了炮楼。
“傻子。出去找东西把入口给我堵起来,石头尸体都用上,越快越好。”
吴石头当场先把地上的一个鬼子尸体拖着走向炮楼入口。
“李响,你上楼,给我往东边看紧了。”
蹬蹬蹬的一串楼梯木板响,李响上去了。
罗富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问:“堵口干什么?”
“准备阻击。鬼子要来了。”
“啥?这……那……那咱不出去了?把这当棺材啊?”罗富贵有点懵。
“把你身上的绳子从二楼西边墙头顺下去,我估计傻子肯定得把他自己给堵外边。楞个屁,去啊!”
“姥姥的……唉!”罗富贵恋恋不舍地往入口处看了看,无奈地走向楼梯。
“徐小。”胡义最后朝墙角里喊,但是没得到回应。
几步过去,在那瘦弱肩头轻捶了一下,看起来坐着的他却歪倒在黑暗里。立即蹲下来,手指搭上了他的脖颈,随后又搭在他的鼻孔下,触到了熟悉的粘湿。于是当场将他全身摸了一遍,没有伤口,只好把他摆在地上,然后不再耽误,起身去找炮楼里的歪把子机枪。
……
轰——最后一堆篝火在爆炸声中变为绚丽的焰火,随后一片温暖光线突然消失,炮楼工地彻底陷入了黑暗,只有那些散落的猩红炭火时明时灭,丝丝拉拉冒着看不见的烟。
“跟上。”刘坚强低声命令了,然后拽着步枪背带开始往前爬。
一串弹道从西面远处飞过来,呼啸掠过,胡乱洒进黑暗。
啪啪啪啪啪啪……趴在二班侧后低洼里的三班朝着远处的火舌打了一排枪。紧跟着身后不远处利用箱子当掩体的一班全体又打出一排枪。
机枪停了,等西面的一些零星步枪还射回来一波后,马良带着三班也开始往前跃进,一班则开始一层层地往前挪箱子。一个扣着钢盔的小不点趴在个泥坑里,身边的人都往前挪了,她也没动,端着一支三八大盖继续静止在黑暗里。
哒哒哒……机枪火舌又亮。啪——随着一声清脆,伪军那机枪又哑巴了。扣着钢盔的小丫头终于开始横着挪动,让开了一块距离后,才拎起步枪猫着腰扭歪扭歪往前跑。
只要向西前进三百米,就过了山口,能往两侧山头上爬,就有机会消失于群山。
一波射击后,伪军意识到八路在接近,他们却不硬卡,反而往西再退几十米,然后停下,再来一通乱枪。
伪军连长探头探脑望黑暗里瞅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心里一阵阵直打鼓,虽然摸黑打仗相互没那么容易打得到,但是对方好像一直不要命地爬过来,一旦距离够了如果手榴弹飞过来也看不见,闹心。
“他娘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