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给少夫人先整理下床榻。”
“不必了,我自己随意理一理就可以了。”叶结蔓怕佛珠会伤到纪西舞,要在进门前将佛珠悄悄取下,自然不能让两人跟着。
“可是……”安儿觉得少夫人自寺庙回来后就有些奇怪,还想说什么,舒儿已经轻轻扯了扯她,道:“那少夫人好好休息,我和安儿先退下了。”
待两人一离开,叶结蔓连忙将手腕的佛珠撸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圈,眉间神色有些焦急,不知该往哪里放。院子里显然是不能摆的,这么想着,她也跟着折回步子,往院外走去。这东西一定得丢了,到时候顶多被裴夫人责备几句,留着才是祸患。
不过片刻,她已经走到了之前自己落水的池塘旁。叶结蔓脸上一喜,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路过,抬手就将手里的佛珠往池塘用力丢去,像是丢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噗通”一声,佛珠入水,很快就沉得看不见了踪影。叶结蔓一颗心方要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丢?”
熟悉的声音惊得叶结蔓一个趔趄。她猛地转过身,在看到对方的面容时,脸色顿时一变:“舒……舒儿。”
不远处,舒儿遥遥站着,眉头紧锁,又重复问了一遍:“少夫人,为什么要丢?”她自寺庙回来后,就发现了叶结蔓的不对劲,眼见对方看起来像是要支开她与安儿,索性也顺了对方意。果然,不一会就看到少夫人并没有进屋,反而出了院子,她略一犹豫,还是选择跟了出来。没想到对方到了池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圆空大师赠予的佛珠丢了进去。这样一来,不难将下马车时少夫人不愿将佛珠拿给珠姨的事联系起来。原来她并不是要多戴几日,而是想要将此物丢弃。
可是为什么?这佛珠是佛门之物,有益无害。除非……舒儿的神色愈发凝重,那一晚的诡异场景重现浮现上来。
此时看到自己被舒儿撞见,叶结蔓只觉得血“轰”得涌上来,脑袋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思考。以舒儿的聪慧,寻常解释想必她都不会信,但自己这个举动,也着实无法解释。
“少夫人,你与我说实话,”舒儿正色道,“你是不是为了保护……什么?”顿了顿,“是谁?”
叶结蔓几乎失尽唇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状,舒儿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只道:“过几日你如何同夫人解释佛珠去向?丢了?你觉得她会信吗?”
“舒儿。”叶结蔓终于开了口,她神色带了些央求,“你能不能不要与其他人说起此事?夫人那里,我自会解释。”
舒儿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叶结蔓,片刻才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与少夫人说。纪府你在床上昏倒的那一晚,我本在桌边,旁边的茶突然翻了。凭空中,桌上的那些水渍像是被什么人蘸在手指写成字,提醒我去你房间。”
闻言,叶结蔓身子一震。
舒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安儿总是说闹鬼啊闹鬼,其实是真的,对吗?所以少夫人才急着丢掉佛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少夫人还会想办法把那些镇宅府拿掉罢?这个鬼也根本不是回裴家才有,而是在纪家时就在了。”似是觉得荒唐,舒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这般怪力乱神的事来。不过我还是想大胆问一问少夫人,”说话间,她的神色却软下来,轻声道,“是纪小姐吗?”
如果是那传说中的纪西舞,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少夫人为什么会知道纪家那么多隐秘?并且掺和到这件本该与她毫无瓜葛的事情里去。纪西舞的死是纪家人所为,难免想要报仇雪恨,所以纪家东窗事发才会这么顺利。而少夫人的很多行为也得到了解释。房间总是冷上几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身体又开始变得虚弱。
舒儿说完,几乎已经确定了心中所想。她走上前,拉住了叶结蔓的手:“我并没有恶意,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裴家能幸免于难,还是纪小姐的功劳罢?只是少夫人……”舒儿的脸色露出担忧,“人鬼终究殊途,大师也说了,容易折了凡人阳寿。如今既然纪小姐的大仇得报,也该重新投胎做人。不如我去找夫人,到时候做场法事超度她罢?”
叶结蔓回到房间时,眉间皆是疲惫。
她推门而入,方转身关好,身后已经传来纪西舞的声音:“怎么了?方才见你人在门口没有进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结蔓回过头,对上纪西舞的目光,抿着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纪西舞也不催促,静静等着。片刻后,叶结蔓朝床榻走来,一声不响地坐下来,偎入她的怀里,纪西舞顺势环住了她。
“舒儿知道了。”叶结蔓的声音有些闷。
虽然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纪西舞却很快懂了。她只是笑了笑:“知道便知道了,你愁眉苦脸作甚?”说着,她的指尖轻轻揉过叶结蔓的眉,“舒儿心思细腻,被她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叶结蔓叹了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大概说了,又道:“我虽嘱咐舒儿不要与人说,但总归是让人提心吊胆。还有那所谓的镇宅符,也得想办法取下才是。可是那东西就在大门上,怎么能不被人发现取下来呢?”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早知如此,便不答应上寺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