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面前留下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话。

这段剧情是为经典、也是最令人动容的一幕,历经艰险与磨难的两兄弟终于撕开层层伪装、坦诚相见。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双手沾满血污的杀人狂与铁面无私的特.警,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亲兄弟。吕泽凡不再记恨吴乐天的背叛,吴乐天也体会到了吕泽凡心中的苦楚。心意相通后却要面对天人永隔的悲剧,吴乐天的心荒芜的就像眼前这片大漠,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滋润他愈发枯竭的感情,以及对生的渴望。

常青与陆晋松先拍了两段在荒芜草原上龃龉前行的远景镜头,之后要拍摄的便是常青搂着陆晋松哭泣的特写镜头。

先前的拍摄中,伴着狂风,常青半背半搂地拖着陆晋松向前走,嘴里不时发出困兽般的凄厉怒吼。克罗格一喊“cut”,常青便迫不及待地抛下装死的影帝,跑到一旁“呸呸呸”地吐沙子,接过助理递来的矿泉水狂漱口,瘦削的脸颊被矿泉水顶成包子,状似仓鼠,剧组女同胞们萌得心肝乱颤,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偷拍。

克罗格丝毫不介意常青此时的模样,站在他与陆晋松身前,不厌其烦地向两人传达下一幕戏的要求,祝升一如既往为他们充当翻译。

克罗格问常青:“你有兄弟姐妹么?”

常青被问得一怔,不太确定地说:“曾经有过,但是我哥早就去世了。”

“噢,亲爱的,我很遗憾。”克罗格耷拉下眉眼,眼中写满愧疚,“那你一定能体会到吴乐天的痛苦与无助。”

常青想了想,还真不能,他哥死的时候,他还在炕上画地图呢,对哥哥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不过将吕泽凡带入成陆影帝的话……

呼吸停滞,常青霎时红了眼圈,喉结上上下下艰涩地移动着,似乎随时可能痛哭出声,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惊恐与绝望。

克罗格将卷成圆筒的剧本朝肚子上一拍,兴奋地大叫:“对对对!这个眼神很接近我的构想!”

与克罗格不同,陆晋松感到后脖子一阵阵地发冷,他即刻反应过来,瞪着常青质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忽略掉影帝的怒吼,常青缓缓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恢复清明:“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克罗格满意地拍了拍常青的肩膀,又将哭戏的具体要求讲述了一遍:“说第一句台词的时候,眼泪忍而不发;第二句,右眼滑出一行泪;第三句,左右眼各滑出一行泪;之后泪水收不住地流,哭到几欲断气。”

听着祝升不带丝毫感情的翻译,常青嘴角抽搐,心道这是在显微镜下攥出来的剧情安排么?克罗格当他的眼睛是滴管么?要精确到先后顺序与滴数,难度未免太大!

拍摄前,常青与陆晋松排练了几次,高难度哭戏不出意外地以失败告终,常青微微叹息,只能指望正式开拍时进入状态了。

各部门做好准备,几台摄影机的包围之下,满脸血污的常青怀抱面色土灰的陆晋松,跪坐在草原上。

拍摄开始前,两位演员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到一起,笑容即刻爬上眉梢。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横店的那场哭戏,陆晋松作为堂堂影帝,竟被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演员带哭了,影帝每每想起都觉丢人,常青则骄傲不已,小下巴嘚嘚瑟瑟扬上天际。

常青十分感慨,恋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之间经历过的误会、冲突、不甘与心酸,只要被打上爱情的烙印,便整齐划一地通通成为幸福。

就在两人偷偷摸摸眉目传情的功夫,克罗格说了句“准备”,两位专业素质极高的演员登时进入状态,不再开小差。陆晋松双眼半闭半睁,微张着嘴,脑袋无力地歪在常青的胳膊上,常青则眨巴两下眼睛,眼中瞬间泛出湿意。

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拍摄正式开始。

陆晋松用上半截气,颤颤巍巍地念出这段台词。常青先是小声呜咽,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在陆晋松说出第二句的时候,他找准机会微微眨了下眼睛。

可惜,左眼的眼泪滑了下来,右眼的眼泪却仍在眼眶里打着转——常青哭错了。

克罗格即刻叫了停,整场戏都得重来。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这场戏反反复复拍过十几遍,却始终未能达到克罗格想要的效果。一次ng是因为常青被黄沙抢到嗓子,咳嗽不止;两次ng是因为常青哭得太猛,大逆不道地将鼻涕甩在了影帝的脸上;其他几次ng则是因为常青的情绪不够到位或者流泪顺序不对。

此时,常青已经哭到大脑缺氧,眼前一片模糊,眼皮子红肿不堪,只能靠冰敷解决。

再拍下去也是徒劳,克罗格决定休息片刻,等常青调整回状态再继续拍摄。

常青灰心丧气地回到场下,屁股刚刚落定,就听一人说道: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常青了?!”


状态提示: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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