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所以您在吴郡时故意告诉段公子,他娘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的举动,好让他不自在,是不是?”
谭裕秋被莺儿搀扶着走出将军府,面上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段瑾是个孝子,仅仅是这个能算什么事?我还让他府里的那个姑娘劝他回京娶顾充的女儿呢,他们一对痴男怨女,怎么会愿意分开?追根问底起来,只会觉得是谭柔影派我去说的——也是,本就是她派遣的我,什么事都是她的主意,可与我不相干哪。”
莺儿附和道:“是,是,夫人果然聪颖过人。只是万一苏姑娘不按您说的做,该怎么办?”
谭裕秋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这就是你年轻了。我向来看人行事,那苏姑娘一看便是有傲性的,绝不会做瞒天过海的事。我既与她说了婚事紧迫,她便会觉得一刻也耽误不得,若不与段瑾说,就是私心误事,良心肯定不安,何况她与萧家小姐确实情同姐妹,更不忍心因为她而耽误了人家。所以,她肯定会劝段瑾的。”
莺儿露出崇敬的神色,连连道:“夫人果然好计谋。”
谭裕秋愈加志得意满,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也顺眼了许多,继续道:“我在之前故意半遮半掩地试探段瑾,本来就让他心惊肉跳,生怕他母亲有什么阻挠之举,等我告辞后,他必会身心松弛,以为不会再有意外。哼,那时那位苏姑娘再梨花带雨地劝一劝,让他去娶别的女人,岂不是一个好大的“惊喜”吗?这时,他再想一想,我说的这些都是受他母亲指使,岂会没有一点点怨怼?而谭柔影从我嘴里得知那苏姑娘不是正经人,自然要想法设法让她离开段瑾,这个时候,一个非要与苏姑娘在一起,一个非要拆散他们,你说,会有什么好戏?”
莺儿点头笑道:“若果真能成,夫人倒要多谢这位苏姑娘。夫人多年在段夫人面前为奴为婢,奴婢看了都觉得夫人委屈,如今只让她母子有嫌隙,让她不痛快几天,可真是便宜她了。”
谭裕秋看她一眼,微笑道:“看不出你这丫头倒有孝心,不枉我疼你。”
在谭裕秋回京半月后,一封母亲亲笔的家书果然躺到了段瑾的书桌上。家书不过寥寥几语:“珣儿:段氏香火凋敝,唯汝与良琮可承父志,光耀门庭。而今我与汝父渐老,既无长子在京侍奉汤药,又无幼孙膝下承欢,每每思及,顿生凄怆。汝宜早日回京迎娶顾氏千金,承续段氏香火,亦可为幼弟之表率。”却让他左右为难。
他正不知怎么回复,忽听得苏凰的声音:“珣郎在看什么呢?”
段瑾回头一看,她已到门边,便不着痕迹地收起家书,恍若什么也没看到过:“不过是知州大人送过来的公文,让我随便看一看罢了。你这时怎么来了?”
苏凰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罢,朝门外喊了一声:“南春,快拿进来给段公子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