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黑三郎松开手闷声笑道,“你看仔细了,是那老汉在操控着她呢!”
几乎被吓出毛病的青衣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底下。
只见在那个轻轻晃动四肢的娃娃身后,那老汉高举着两手,正满头大汗的动着他的十指。当他十指灵活动作之时,十几根半透明的丝线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娃娃的四肢和脖颈之上。
顺着老汉的一举一动,那些丝线时紧时松,带动着毫无生机的娃娃慢慢动弹起来。
确认并非是娃娃自己动了,青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割开喉咙的猴子已经被放干了鲜血。矮小的仆从一板一眼的将盛了血了木盆抬到了老汉身边。
手上无事的老婆婆熟稔的用尖利的锥子在娃娃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小孔,当仆从捧起木盆之时,她就将细口漏斗插进娃娃脖颈上的那个小孔里。
仆从尽忠职守的将木盆口微微倾斜下去,粘稠的血水像是熬煮了多日的浓汤,又像是芳香至极的香油,就那么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红丝,连续不断的从高处流淌了下来。
娃娃被动的摇动着她的四肢,当一盆盆的猴血一点点流入她的体内之时,她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生气。
“我的娃娃。”老婆婆慈爱的摸着娃娃慢慢褪去青色的脸蛋,口中喃喃道,“婆婆一定治好你,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面无表情的娃娃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她歪着头,一动都不能动。
此时此刻,娃娃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酒杯,当这对老夫妇倾尽全力的往里面灌注生气的时候,她却因为本身器量太小而无法接受他们的期待。就当仆从开始倾倒第四盆血水之时,娃娃的身体再度出现了裂缝。
老婆婆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娃娃的身体。刚开始只是似有若无的一点点红血痕,接着是红线,然后是滴滴答答的血滴,最后,仿佛堤坝濒临破溃一般,哗哗的血流忽然就开始流淌而出。
“不不不——”老婆婆惊恐万分的伸手去堵那些出血的关节接缝处,但是娃娃身上的裂痕实在是太多了,她堵住了这边,却堵不住那边。
“当家的——当家的——娃娃她怎么了?”老婆婆狠狠推开犹在尽忠职守的倒血的仆从,然后将娃娃死死搂在怀里,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魂飞胆裂的恐惧,“娃娃——娃娃——你不要吓唬婆婆啊!”
“唉——”老汉无奈的耷拉下肩膀,斟酌半天后,方才有气无力的对老婆婆道,“老婆婆呀,我们的娃娃修补多次,已经是到了难以修补的地步了……”
“你胡说!”不等老汉说完,老婆婆登时狰狞了一张脸,歇斯底里的叫道,“我的娃娃还好着哩,她只是被塌下来的屋脊砸伤了胳膊腿脚,只要接一下骨头,多多休养就会全好啦!娃娃——娃娃——你说婆婆说的对不对?”
满身冒血的娃娃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全无活人的气息,她咕噜噜的转了转眼珠子,越过老婆婆那张疯狂的脸,她呆呆的望着房门口,嘴巴开开合合,却总是说不出话来。
“娃娃——你想出去玩儿吗?”老婆婆见娃娃始终望着门口不放,连忙就换上一张慈爱的笑脸,很是服帖的说道,“哦哦哦,我们出去玩儿,婆婆再也不会只顾着生意把你关屋子里了。你想去哪儿?告诉婆婆,哪里婆婆都会带你去……”
说着她就抱着娃娃颤巍巍的往门外跑去。
“使不得啊——”老汉见状大惊失色,他迅速捻断那些丝线,急忙追在老婆婆身后,就在老婆婆推门的刹那,他终于拦下了她。
与此同时,那扇本该被老婆婆推开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不等老夫妇反应过来,一个浅蓝色的人影忽然猛扑上前,一把抢了娃娃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了。
“啊啊啊——我的娃娃啊——”发现怀里的娃娃不见了,老婆婆登时就跳了起来,用和她年纪不合的敏捷身手追赶上那个抢匪,她一面尖叫,一面扭住那个抢匪的头发和胳膊恶狠狠的骂道,“作死哩,赶着投胎哩,要上路我这就送你上路哩!我撕了你的头发断了你的手,叫你拐人儿女,叫你当拍花子!”
“哎呦喂——救命啊——”被扭住的抢匪胡乱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避老婆婆的殴打,却绝望的发现自己躲无可躲,惊慌中他只得疾声呼救道,“小生不是拍花子,你们才是——啊——疼杀小生也——”
跟着黑三郎跑出来的青衣只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那狼狈的四下躲藏的人不是书呆子又是谁呢?
年老体衰的老婆婆此时就如威猛的青壮年,她扭住费书生的头发死命的捶打他的头脸和脊背,一脸凶恶的简直像是要把费书生活活打死。
场面一片混乱。
青衣瞧着费书生被打的面无人色,刚准备上前阻拦,却被黑三郎一把拉住。
“让他也长长记性。”黑三郎幸灾乐祸的笑道,“省的一天两头的多管闲事。”
“这……”青衣瞥了眼费书生那已然有些鼻青脸肿的脸,一时有些迟疑。
就在此时,一个女娃娃的呵斥声忽然冒了出来:“住手!”
老婆婆闻言身子徒然一僵,她抖搂的停下手,眯着眼朝着声音出处望去。
小小年纪的秀秀奋力从小书的胳膊底下挣扎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