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皆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b>
“那青衣呢?”不知谁问了一句。
被提及的青衣下意识抬起头来,一时不慎,竟与那个所谓的主人瞧了个对眼。
他果然如她所揣测的那般,整个人都在由内及外的散发出类似月晕一般的朦胧微光。温玉那原本俊雅温润的面庞因了那微光而越发超凡脱俗,但那份超脱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面具,只需要伸手一摸,它便会咔擦作响的碎裂开来。
他的眼是犹如泥土一般的深褐色,既厚重又暗沉。但说来也是奇怪,此刻那张虚假面容的光彩远远超过了这双眼睛,以至于青衣一眼扫去,最引她在意的却不是那双有可能使她失控的眼睛,而是他那张不自然的笑脸。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主人有心减弱了那双眼睛的威力,但为保险起见,她惊诧一瞥之后,便马上转过头去了。
“青衣——青衣啊——”主人如同犹豫般的仿佛念着青衣的名字,然后他看着黑三郎那张似怒非怒的脸一字一顿道,“青衣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伙计,而胡嵇这些年又在她身上倾注了颇多心血,她自然是要留下来,并且,她也将永远留下来。”
“三郎……”饶是习惯伪装的青衣也不觉有些惊慌失措了,她紧紧贴在黑三郎的怀里,仿佛她只要略松开黑三郎一点,黑三郎便会凭空消失在她面前一般不安。
“要是我不想走呢?”黑三郎怒极反笑,他握紧了青衣的手,眼睛却紧盯着主人不放,口中更是不客气道,“你又奈我何?”
主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旋身朝床边走了几步,末了又回身稳稳的坐在榻上。
方舟用了织锦衣袍做他脚下的垫子,又用了细软的绢布为他擦拭脚底,哪怕他的脚纤尘不染。
主人貌若满意的看着蹲伏在他脚边的方舟,待到方舟沉着脸站起来后,他这才开口道:“招待客人的事情,从来都是胡嵇做主。胡嵇,你说说,我们的客栈能招待的起这位客人不?”
胡嵇面色一紧,却是垂眸道:“只要付得起房钱,他自然是可以留下的。”
主人哦了一声,又转头问账房先生道:“那我们的房钱是几何?”
账房先生摸出一个算盘来霹雳巴拉的拨弄一番后,这才烦恼道:“他的帐不好算!他前半夜都是跟青衣住一个房间,后半夜便离开客栈了。这样看,这房钱都要归在青衣的名下了。”
“青衣是客栈的伙计,左右要以身偿债的为客栈劳作一辈子了,再算债务又有什么意义?”胡嵇似与账房先生不对盘,便针锋相对道,“从很久前起,我就觉得你算账的法子有问题!如你这般算下去,我们所有的债务只会多不会少,以后这缺口可要怎么填?”
“欠了债自然是要还的,至于怎么还,自然是各看本事了!”账房先生一条道儿走到黑,竟是全然不觉自己的算法有问题,“你有办法捞油水,这债自然是还的快。青衣不如你狡猾,没得油水可捞,便只能靠她夫婿补贴了。有道是夫妻一体,共享贫贱富贵,如今她既是黑三郎的新妇,那她背负的债务,自然也是黑三郎的债务。所以照我说的话,黑三郎竟也是放不得呢!”
众人都觉得账房先生的说法似乎有点牵强,但叫他们马上就挑出毛病来,他们又不知道从哪里挑起了。
胡嵇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是以他立马对着主人道:“主人你莫听他满口胡言,依我看,我们还是直接换个账房先生比较好。”
“换一个啊——”主人烦恼道,“可是账房先生做的很好啊!我千年间,统共也只露面三五回,其余的时候都在沉睡。若是没有账房先生极尽所能的收敛宝物以供我补充灵气,只怕这客栈也开不下去了。你若是能找到一个能比他更有用的账房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主人!”胡嵇咬牙道,“三途川客栈不同于凡间那等需汲汲经营的客栈,来往过客为了渡资和客栈充沛的灵气,向来都不吝于倾尽所有。如此情况下,我们何须要多此一举的安排一个账房?”
“你以为客栈里的灵气都是白来的么?”账房先生气得横眉竖眼,当即便翻着白眼反问道,“厨房的食材、酒水、一应装饰摆设——”
“食材,高师傅去西山打猎便可!酒水,用客人付的房钱便可买到!装饰摆设可就地取材,客人用来抵房钱和饭钱的宝物里可用的多了去了!”胡嵇也反唇相讥道,“这等事情不用你也能办到!至于灵气,灵气自有这客栈底下的烛——”
“胡嵇。”不等胡嵇说完,主人便淡淡道,“我竟不知你和账房先生的关系竟如此不和。你也知我对客栈的具体事宜是不上心的,要是去了账房先生,日后这客栈便只有你担负重责了。可是你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顾整个客栈,偶然间我若是要你出去办事,这客栈又该交由谁打理?莫不是要无名离开磐石?或者要我亲自出面?”
“胡嵇不敢!”自觉失言的胡嵇慌忙低头道,“主人是大地之基,天地之衡,倘若叫主人亲力亲为这等末枝细节的琐事,只怕这天地都要尽塌了。”
“莫要将我说的那般神奇。”主人笑道,“天道和女娲知道的话,只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胡嵇与女娲有仇,闻言更是坚定道:“女娲岂能跟身为后土的您相提并论?可恨世人皆只称颂女娲造人补天之功,竟没几个记得后土舍身创世的壮举,胡嵇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