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拉着青衣,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同她一起去。
青衣何不知黑三郎,每每他现在这般趣味满满之时,后头必要有大事发生。
她满腹疑思的盯着黑三郎不放,黑三郎却只回以纯良无害的微笑。
“你再这样看着我……”他甚至还使坏的贴近她耳边轻轻道,“我就要忍不住抱你回房去了……”
青衣被臊的脸颊飞红,待要嗔怪一句,黑三郎便率先敲了书呆子的房门。
紧闭的房门吱呀叫着被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门缝,胆怯的蛛娘窥得敲门的人是青衣和黑三郎之后,这才急忙让开了道儿。
青衣未进门就先闻见一股子墨香,紧跟着便是混乱而嘈杂的翻箱倒柜声。
“你……”她惊讶的看着房内慌张收拾行李的书呆子,不知道他搞得这是哪一出。
“青——青衣——”书呆子一面打叠包袱,一面惊慌失措的对青衣道,“小生有急事,需要出去躲——啊不,是忙几天——”
青衣看他像是被猫辇的老鼠似的急于逃跑,连包袱结都忘了怎么打了,一时又笑又是无奈。
“看来不需要我们说了。”黑三郎一脸早知道,“费老儿老当益壮,那般大的嗓门,料想书呆子是个聋子都能听见了。”
猛然听见黑三郎提及费老,正手忙脚乱的书呆子手下一乱,登时一叠书籍便哗啦啦的全砸到了脚上。
吃不得苦的书呆子当即哀嚎一声,俯身就抱住了自己的脚。
青衣不忍直视的偏转过头。
不知该何是好的蛛娘焦急的在边上绞手,当书呆子不慎砸了脚之后,她有心上前搀扶一把,但黑三郎就在一边兴味十足的看着她,倒叫她不敢动了。
她本就是个胆怯爱哭的小妖怪,今忧急交加,竟又憋得满眼是泪。
左一个呲牙咧嘴的书呆子,右一个眼泪汪汪的蛛娘,青衣竟没处安放自己的视线,只能回头去看黑三郎。
黑三郎对她耸了耸肩,然后偏头故意假咳了两声。
听见咳声的书呆子和蛛娘同时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
“又让你们见笑了。”书呆子忍痛放开脚,很是难为情的对青衣和黑三郎道,“小生真是无地自容……”
青衣忙安慰了一番。
及至书呆子终于冷静下来不再继续收拾行李了,青衣这才问起了缘由:“躲终究不是办法,不知你们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闹得这般僵?若是可以化解,何不趁机当面解决了呢?”
书呆子叹息一声,只坐在那里好半天也不说话。
黑三郎对不上心的人素来都是没啥耐心,若非这会儿青衣就在身边,让他捏手搂腰的折腾,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青衣时不时按住黑三郎闹腾过分的手,也不催促,就那般陪着静默了半响。最后还是蛛娘撑不住的叫了书呆子一声,书呆子这才没精打采的说起了缘由。
“他……性子很是严厉。”书呆子低头死盯着自己合十的双手低声道,“初时他并不曾告知小生除妖师的事情。小生幼时甚是怯弱,略有妖怪在附近,便要发热,偶然见了妖怪,夜里便要做噩梦。本来按费家的家训,男丁一过十岁,便要跟着学符咒术法,待得技艺熟练之后,便可跟着除妖驱鬼。但是因为小生过于惧怕精怪之流,再加上他要求太过严苛,是以没两日便逃去母亲家了。从此之后小生便跟着外公读书识字,修身养性,久而久之便忘了鬼神精怪之说了……”
语毕他羞愧不已,越发低垂了头。
青衣听得面有囧色。她原以为他们父子间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矛盾,谁知会是这么回事。
照书呆子所说,错大半都在他身上,也是难为费老现在才追上门来了。
“嗯……既然此……”完全偏向费老的青衣只能顺应心意的劝道,“你便同他好好认个错……”
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说她怕自己要忍不住奚落书呆子了。
书呆子仿佛也知道自己理亏,那头至始至终便没抬起来过。
边上的蛛娘本不欲插嘴,但眼瞧着书呆子将错处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却连费老的一点点不是都不曾提,引得青衣误会了他,她便十分心疼他。
未免青衣将他看做胆小无担当的不孝之人,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只说了一个原因,却并不曾说其他事情。”蛛娘怯怯的看一眼书呆子,然后很是认真的看着青衣道,“青衣你也瞧见了,那位费大人看人待物都甚是极端,非黑即白。在他看来,但凡妖精鬼怪,一切非人之物都是恶。大人幼时心地纯良,不愿伤及良善小妖,但费老大人却觉得这般妇人之仁当不得费家家主之职。所以他便将尚年幼的大人关进费家镇妖的禁地里去了。大人本就体弱,独自一人在里头待了三天三夜,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若非机缘巧合的碰到机关逃出去了,只怕是要吓死在里头——”
“蛛娘……”书呆子见蛛娘一股脑儿的抖出旧事,便有些着急。
但蛛娘并没有住嘴,她头也不回的拉住了青衣的手继续哽咽道:“娘说大人才逃去她那儿的时候烧的都快不省人事了。大夫们寸步不离的治疗了半月之久,才得以从鬼门关将他拖回来了。不过也亏得那一场大病,他醒来后便将那等吓破胆的可怕事情全给忘了。此次若不是为了护送圆圆的尸骨回乡,大人也不会碰见费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