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你一直在书房议事,所以才没有让人向你通传。”卓印清解释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忙到这个时辰。”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内室的炭火烧得正旺,想来是中途有人来换过,俞云双心中稍安,褪下了外衫搭到屏风旁边的雕花衣架上,“睡罢,我明日一早便去找裴小珩。”
卓印清静静打量着俞云双的背影,看她蹬了鞋子躺在床榻上之后,终于也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沿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棘手的事情,自然是有的。似乎只要事情关乎与他,于她来说都十分棘手。自那日从隐阁中回来之后,俞云双便传了赵振海,让他暗中调查可以致人衰弱,甚至有可能令触觉丧失的毒,她自己亦在空闲的时候搜罗医典古籍,从中查找药性相同毒`药的记载。只是她这边一直一无所获,而今日赵振海亦向她回禀,言着实没有听说过此毒,还需要时间进一步的调查。
这也是俞云双这些日子都没有去隐阁探望卓印清的原因。此事本不该她去查,她应当光明正大地去问卓印清,但是一旦她开口问了,便等于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对他产生了怀疑。她宁愿避着卓印清,也不愿意让他察觉出任何端倪。
俞云双背对着卓印清,敛去了眸中的异色,转过身来笑望向卓印清,对着他伸出一只手来:“棘手确实有一些,但我尚能应付。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多挂心着自己的身体,都到了这个时辰还不歇下,明日我一定要将颜姑娘请过来为你把把脉。”
“睡便睡罢。”卓印清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转过身宽衣。
放下的床幔将烛光遮掩,卓印清刚掀了锦被刚躺到了床上,俞云双便依偎了过来,柔软的身躯贴着他的手臂,带着暖融的温度。
“这几日没有你在身边,夜里很冷。”俞云双声音低低道,“你冷么?”
“冷的。”卓印清睁眼望着帐顶道,“但是现在不冷了。”
俞云双勾了勾唇角,枕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火盆中的木炭十分足,噼噼啪啪地烧了一整夜。卓印清听着它的声音醒了大半夜,到了天色既白的时候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后面这一觉昏天黑地,就连清早时俞云双起身都没有发觉。
卓印清再睁开眼时已然天光大亮,因着前一夜没有睡好,身上便有些昏沉,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沉甸甸的抬都抬不起来。
门外一直候着的是他从怀安公府带过来的书童,名唤长青,听到他起身了,便进来服侍他穿衣。在穿戴外衫的时候,长青无意间触到了卓印清的手掌,面色大惊,也不经他的同意便用手覆上了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发了低热。
卓印清抬手止住正要出去唤人的长青,开口淡淡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候在门外面?”
“是一个叫做囊萤的侍女。今日屋外的阳光不错,她来将被褥抱到外面晒晒太阳。”长青眉宇间的焦急之色不加掩饰,“公子怎么一回长公主府便生病了?可需要我备车,随着公子一同回隐阁让颜姑娘瞧瞧病?”
说到“隐阁”二字时,长青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害怕门外的人听到。
“不必。”卓印清道,“你唤囊萤进来接你的手,而后去演武场寻长公主,让她去隐阁请阿颜。”
“让我去找长公主?”长青显然不放心将卓印清交由别人照顾,支支吾吾了半晌却立在原地不动。
“去罢。”卓印清的额头一涨一涨的疼,不由伸手揉了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快去快回便是。”
长青这才应了一声,按照卓印清的吩咐将囊萤换了进来。
囊萤进来的时候,卓印清正坐在内室的八仙桌旁漱口,见到了她,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囊萤向着卓印清行了一个礼,开口解释道:“听长青说驸马发了温热,他担心走了之后驸马没人照顾,便让我过来搭把手。驸马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快些去床上躺着罢?”
卓印清眉宇间挂着温润笑意:“其实没有什么大事,是我的书童太过大惊小怪了一些,给长史添麻烦了。”
囊萤却道不是:“驸马这是哪里的话,殿下早就说过怠慢了驸马便等于怠慢了殿下,殿下因着昨日驸马回来无人向她通禀,今日一大早将府内的下人训斥了一顿。驸马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见外,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卓印清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目露沉思之色,蹙眉道:“长公主今日起得十分早,也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因着此刻身为卓印清,声音就要装得嘶哑一些,而卓印清说这句话的声音又十分低,便更加难以辨认,听起来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囊萤却听懂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他道:“殿下按照惯例,每天早晨都会去演武场。一般要到巳时之后才回来用膳,而后去书房中议事。”
“竟然如此忙碌。”卓印清喃喃。
“也就这几日忙碌一些。”囊萤笑道,“这几日长公主除了议事,还喜欢窝在书房中看书。”
“哦?”卓印清听到了书,精神头便好了一些,饶有趣味问道,“什么书?”
囊萤开口道:“驸马定然是爱书之人,才会如此上心。但是我比不得驸马,识的字不多,这书究竟是什么书,我即便看到了,也不晓得内容呐。”
“原来如此。”卓印清颔了颔首,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