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是不入流的官,也就没有品,是县令的佐杂官,负责缉捕、监狱诸事,但当县丞、主簿、校尉缺职时,便由典史兼任。因此典史职务也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也算朝廷命官。
这位顾典史四十多岁,看起来沉默寡言,不喜言语,他领着张浩然和厉越前往监狱,路上一句话未说。
他不说,张浩然却要问:“顾典史,可不可以安排一个知晓案件始末的衙役跟随,这样本官也方便前往案发现场以及了解案情。”
顾典史只顾着走,头也不回,道:“张大人,县令大人可是说了,只能您自己调查,县衙公务繁忙,衙役抽不开身啊。”
张浩然笑了笑,说道:“顾典史,本官只需一个衙役,就算王大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顾典史也不想本官整日缠着你吧。顾典史可能不知道,本官喜欢半夜调查,若是深更半夜需要翻阅卷宗口供,到时候麻烦已经休息的顾典史,可就有些不托了。更何况王大人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而已,一个衙役也忙不了什么吧。”
顾典史一听,脚步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道:“行,等到了监牢,下官安排一个衙役听大人差遣。”
&谢顾典史了。”张浩然谢道。
很快,监狱到了。
在顾典史的引领下,张浩然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监狱。牢头带着他找到了齐达。只见牢房内,齐达浑身是血的趴在那儿,后背、屁股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他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任凭张浩然如何叫唤,他都没有动静。
张浩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看来根本不用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了,这都被打得半死,连知觉都没有,如何画的押?
&大人的审问方式很犀利啊。厉越!”张浩然冷冷说道,随后叫道。
身旁的厉越有些异样,低着头,不敢看血肉模糊的齐达,他那蜡黄的脸色更显苍白。听到张浩然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忙拱手应道:“大人,属下在。”
张浩然道:“赶快去找个郎中。”
顾典史一听,连忙阻止道:“张大人,此事不可,齐达此人…”
&嘴!”张浩然猛然一喝,转过头盯着顾典史,一脸阴沉地低声道:“顾典史,本官敬你一尺,希望你也能敬我一丈。齐达被你们打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用斩立决了。你们如此屈打成招,信不信本官修书一方送往吏部啊?到那时,根本不需监察御史前来了。”
顾典史一听,额头冒出了汗。
&顾典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张浩然吐出一口气,把愤怒地情绪压制下来,然后语气平和道:“顾典史,朝廷的判决还未下来,犯人就死在检查中,想来就算本官不过问,对你也没好处吧。孰轻孰重,你心里明白。”
顾典史这才抱拳,道:“还请张大人做主。”
张浩然点了点头,给了厉越一个眼色,让他去叫郎中,而自己则和顾典史回了县衙,查看卷宗。
来到县衙的六曹之一的刑曹,也就是刑房。
刑房下属有管年、狱卒、刽子手、仵作、稳婆等。下设招房,负责原告填写表格、笔录、口供,为知县判决提供依据。刑曹还负责协助知县勘察案发现场,填写《尸格》、县衙的拘传、催科等公务,衙役必须执有开出的差票方可执行公务。同时负责拟写刑案公文,并办理在押犯人清册、治安状况详文及自理案件循环簿卷宗。结案后整理通案材料,入档封存。
顾典史叫来了刑曹书吏,取来了案件所有的笔录、口供以及仵作验尸报告等等,然后又留了一个叫小刘的机灵衙役让张浩然差使,两个人便告辞。
张浩然先看了仵作的验尸报告,然后又将口供笔录详细浏览,这一看,却发现笔录太苍白无力,毫无证据可言,前后还不贯通,但齐达的口供却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而且画了押。
&屁不通。”张浩然气得将笔录摔在桌子上,揉着眉心骂道。
一旁的小刘拘束地站在身旁,不敢喘着大气。
这个小刘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瘦瘦的,看起来很机灵。虽然和张浩然的年纪差不多,但他却畏惧张浩然,生怕得罪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官老爷。
张浩然寻思一下,突然问道:“小刘,你对这件案子熟悉吗?”
小刘忙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熟悉,从本案案发到结案,属下都参与了其中。”
张浩然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也知道案发现场了,也知道死者家在何处喽?”
&道。”小刘恭敬道。
张浩然起了身,道:“那就行,走吧,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大人!”小刘应道,忙在前面领路。
刚出县衙,便和急匆匆赶来的厉越碰面了。
&人,郎中说齐达的情况比较严重,被打得不仅仅是皮外伤,还伤了五脏六腑,再晚些,就回天无术了,就是现在治疗,也很凶险。”厉越把情况说了说:“幸好齐达年轻硬朗,应该能挺过去。”
张浩然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道:“那就好,走,咱去案发现场。”
……
很快,三个人来到了案发现场,是一个小巷子,不远处就是淮阴县南北的第三条大街。巷子有四五十米长,宽也仅有两三米,两侧都是院墙,极其偏僻。
当时齐达正从第三大街上行走,听到这巷子里传来声响,便好奇地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