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子浩的话,方元武和刘氏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确定了子浩果然是被同窗打的,这么小的年纪就下这么狠的手得是多恶毒的人,偏偏在那里读书的都是惹不起的人物,恐怕子浩这顿打是没法讨回公道,刘氏担心的是出了这事子浩还回不回学堂,去的话难保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她心疼儿子但是又不想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方元武心惊的是方子浩的态度,他的儿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对亲爹亲娘闭口不言却对老三说出真相,他怎么会不感觉到心寒。
“这几天老实的躺在家里养伤,不疼就看看书,别把功课给落下太多,忙过这两天我去学堂跟你们夫子告假。”一边说着话,方岁寒一边不紧不慢的给伤口涂药,到脸的时候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感觉到方子浩身子一下子绷紧,问道:“疼了?”
“没、没有,三叔,不疼……”这时候方子浩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每一个都让他心里抑郁难平,他想要跟自己从小就崇拜的三叔说,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让他三叔认为他是一个胆小鬼。
少年到底是经历事少,想什么几乎都表现在脸上,他不说心事也被方岁寒看了个七七八八,方岁寒没有立即给他的脸上的伤口上药,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子浩问道:“子浩,你不想去张家读书了?”
这话一出口,方子浩本来就白的不成样子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那瞬间的羞愧、愤怒、不甘、自我厌恶的情绪在脸上同时出现,那样子随时倒下都不足为奇,居高临下看的清楚的方岁寒却没有任何动作,还是那样瞧着眼前的少年。
方子浩嘴唇抖着,把头稍稍偏转到一边不敢看方岁寒的眼睛,他去县城是想要跟着夫子好好的学习,但是去了那就没有消停一天,就是没有这顿打他也快被折磨疯了,他不敢想象自己再去会怎样,虽然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有决心在哪里都能好好读书,不过心底总有一块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好像不停的在指责自己是在逃避,心里本来就纠结的他实在不敢对上他三叔那好像看的透彻的眼神,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懦弱,但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回到那种被孤立被欺负的地方,尤其是在那里,他连反抗都不能反抗。
“子浩……”刘氏一惊,什么也没有考虑的就脱口而出,不过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方元武给拉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好像嵌在骨头上,疼的刘氏吸了口气,也就住了嘴。
方元武的眼睛里布满的血丝,一眨不敢眨的看着床上的方子浩,此时他心里复杂极了,本来是想通过方岁寒和林芸希的关系跟张家打个招呼,让学堂里的夫子稍微的袒护一下子浩,这样子浩以后在学堂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欺负,他没想子浩竟然生了退意,好不容易才搭上张家,方元武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他说没有用,子浩如果不愿意他难道能把他绑去?
他知道这事强迫不得,所以才没让刘氏开口,因为他知道能让方子浩心甘情愿回心转意的肯定不是他们俩。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方岁寒什么也没有说,直到给脸上好药了擦擦手说道:“如果你以后都不后悔的话,我去跟你们夫子说你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后悔”两个字不知道怎么触动了方子浩的神经,少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向方岁寒的眼睛里隐隐有水光浮现,心里好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疼的他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原本犹豫不决的心在听到方岁寒的话以后更加的摇摆不定,他其实是喜欢那里的,倒不是说喜欢那里好像到处都充斥着墨香而是那种氛围,那种笃定而又安心的气氛,好像只要自己在那里顺利的结束学业,即使表现的没有那么优异也能在在科考上试上一试,而现在,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以后可就难说了,他也知道张阔的学问也是顶顶好的,甚至说凌驾在现在教他的夫子之上,但是却没有什么底气,就像是张阔曾经说的,天下聪明的人太多了,又聪明又吃苦的人也有很多,他们只有更加的刻苦才能崭露头角,以前他是不怎么在意的,因为教他的好几任夫子都夸他有灵气,只要假以时日就能走的更远,但是到了县城他却明白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堂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比他岁数小,有七岁便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有张口便能吟诗作对的,有小小年纪便写的一手学堂里的夫子惊艳不已的字的,而一向自认为有几分才气的他却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长处,那一刻他是恐慌的,甚至自暴自弃的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不过心里那份不甘心还是支撑着他坐在了那里,好不容易他慢慢的找到了些感觉,这个时候离开他怎么可能会甘愿。
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朝功成,能在科考里取得名次是所有学子的梦想,他尤为强烈,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只有读书才能改变现在这卑微的地位,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被所有人轻视,在感受了那种“在张家学堂读书也就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的氛围,他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的回到原地,他不想……
心里挣扎的厉害,大大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在白纸一般的脸颊上画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想离开就继续留在那里,有什么可犹豫的?”方岁寒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冷但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度,高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