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聂小凤与罗原呆了半日,丰离便带着几个侍女离开了,出了宅门,丰离问道:“可知阿恒今日在何处?”已经是下午,丰恒定然是上完了课已经出宫了。
“城西的码头!”颜清清晰地回答,丰离应了一声,“我们去瞧瞧吧!”
“主子,那轿子?”颜清看了车驾询问,丰离道:“让他们先回宫吧,我们去城西码头。”
说便动身,疾行而至,宽敞的衣裳随风飘荡,适才瞧着聂小凤的衣裳,俱是大红的颜色,可她是康熙的皇贵妃,说得尊贵,亦不过是一个妾而已,终其一生,只要在大清一日,她连红都不能沾。丰离心中不断地质问自己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却连追究都不能,丰离第一次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可悲!
丰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平息下来,与聂小凤告辞,却越发不愿回到那座如同牢笼那般的紫禁城。
行到码头,人来人忙,穿行不定,丰离寻着丰恒的身影,打量了那有着丰家记号的船只,瞧到穿着粗布麻衣的丰恒,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丰恒正与船上的人说着话,隔得有些远,丰离还是能看到丰恒脸上神采飞扬,想来是在说着什么要紧的事儿!
“主子!”丰离专注地看着丰恒,只觉得那颗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了!颜清上前轻唤了一声,轻轻碰了碰丰离,丰离收回了视线,“怎么了?”
颜清指了指天空,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暗,乌云密布,闪电雷鸣,丰离拿眼看了丰恒,丰恒正望着天,似是蹙了眉头。“主子,我们去接小公子回宫吧。”
丰离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我们去见小公子?”颜清弄不清丰离的想法,只得继续的提议。丰离却依然地摇摇头,“不必让阿恒知晓我们来过。走吧!”
啊!主子这么疾行而来,看了小主子半天,又不见小主子,还不让小主子知晓这事儿,主子这是有什么打算吗?颜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再次跟上丰离的脚步。
可还没走几步,豆大的雨滴洒落,颜清可是急了,“主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再不济的,也先找把伞呐,这么淋雨,可是会着凉的。
丰离却是听不见的,雨滴打落在她的身上,脸上,还有些生痛,可丰离却完全不在意,转头与几个丫头交待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个人走走。”
“主子!”一听丰离要自己一个人走走,几个丫头可不急了吗?丰离却用眼神告诉了她们,她的坚持,而后迅速地离开了她们的视线,几个丫头那叫一个急啊,可要追,她们的轻功哪里比得上丰离,这不追吧,心里如何能放心,“主子这是怎么了?打从昨儿晚上开始,就阴晴不定的。这会儿主子一个人走了,那可怎么办呐!”
怎么办,几个丫头可不都要愁死了,“不管了,找吧,无论如何,总要确定主子安然。”
丰离放纵地任由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衣裳,不知何时,温热的泪水亦自脸上滑落,却又随着雨水混落了一地,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第一次,丰离感觉一种身心疲惫,她的两世,为何都要过得那般千般不易呢,那个一心要置她于心地的人呐,是她的至亲,为了让她死,他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让她回了这大清。大清呐,大清的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推动,与康熙纠缠不休,却正如他所说的,他想要将她的骄傲踩入脚底,想让她尝尽这世上最苦的情,让她卑微到极致。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呢,在确定康熙察觉了那些人千方百计地要杀她,却不曾出手阻止时,为什么会觉得痛,觉得那么的冷。
明明知晓康熙是想要借她的手震慑于他们,而她的性子,若非逼急了是绝不会出手,若是她站在康熙的立场,她也同样会这样做,就如同,她在宴席上出手,又何尝不是借着康熙来震住这些人呢。她与康熙之间,明明是相互的利用,以达到各自的目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让康熙陷入任何的危险之中,可康熙,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几番入险,几近丧命。
康熙,康熙大帝早该知道在康熙的心里,再没有比江山更重的人,他对她的那点好,亦是在不会有损大清江山的前提下,他对她的欢喜,亦是为了朝廷不起纷争,以此而任由她为妾,妾啊!终其一生,她都只能是皇贵妃,而不会是皇后。她明白,理解康熙的处境,却依然的还是会觉得痛,很痛,很痛!
这一刻,丰离蹲在了宽敞的大街,孤独而无助地抱紧了膝盖。她知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她不能任由自己再这样下去,一个人,明知而故犯,却是无可饶恕,她不要自己落到那样的地步。
哭吧,借着这场雨,好好地哭一场,哭过之后,收回她不该有的情绪,她依然是丰离。
可是,发现雨水没有再打落在身上,丰离抬起头,那一身青衣华服的男子,撑着伞为她挡雨,而他的半边身子,却已湿了一半……
雨依然下个不停,可这小宅中却安详得很。同样已经换了衣裳的两个人,坐在小楼前,煮着茶,看着雨,却什么话都不说。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是滴在水,抿了抿唇,“头发还湿着,擦干些吧。”
看雨的人察觉了动静,回过头无声地询问,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听不见了。取过一旁的干布,递到她的面前,“头发太湿了容易着凉,擦擦吧。”
“不了